程立夏微微点头，“这个小区里的妖气源头始终都找不到，为了确保明天能顺利带走林茂，今天晚上我们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好。”小满说着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盈地跳动。
“你在干嘛？”
“发短信给障子，告诉他我今天晚上要和程督查在外面留宿了，就不回去了。”
“......”
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
当晚，程立夏和小满两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胡老太家只有一间多出来的客房，这意味着他们俩要同床共眠了。
最先接受事实的是老直男陈小满，在他看来，两个大老爷们一张床上睡一晚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程立夏反倒一进门就浑身不对劲，眼神飘忽，有意无意地避开房间正中间那张大床。
小满哂笑一声，年轻人就这一点不好，脸皮太薄。
不过，在睡觉之前，他决定先洗个澡，之前把林茂从坑里拉出来的时候，身上被蹭了一身泥，不洗干净的话，一是会把人家干净的床单弄脏，二是会被程立夏轰出去。
小满粗略地浏览了一下房间里的物事，除了一台老收音机没有任何用于娱乐消遣的东西，看来是一个早睡的无聊夜晚，小满轻叹了口气，打开了收音机随便调到了一个晚间音乐台，就走进了浴室。
殊不知这声轻叹在程立夏听起来有多心惊肉跳，他已经脑补了几万字来解释这声叹息，最后锁定了答案：陈小满一定是讨厌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他不禁有些气恼，不想就敞开了说明白呗，这样不痛不痒的暗示算什么？况且自己也没想做啥出格的事，怎么就被嫌弃成这样子了？
程立夏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堂堂上古六神兽之一，他从未体验过被嫌弃的感觉。一直都注重于内外兼修，就算是他喜欢上别人，对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同时他也只能默认，陈小满还真有这个权利。
他欠他的。
旧收音机恰好放到了一首叫《moonquakes》的歌，翻译过来就是月震，据说月亮上每年都会发生1000多次月震，而我们却浑然不知，就像现在他的心脏在胸腔内高频地跳动着，而一墙之隔的人却不会感觉到这样莽撞的情愫。
比起内心百感交集的程立夏，小满倒是怡然自得，毕竟忙碌了一天洗个热水淋浴是人生一大乐事，听着门外传来的音乐声，小满感觉自己浑身每个毛孔都惬意地舒张了开来。
热气蒸腾的浴室里，小满并没有注意到腰侧有一枚小小的蛇瞳状的红色印记在微微发热，那是程立夏在花田里给他下的醒魂咒，将他从幻境里唤了回来。
他又调大了花洒的水量，蒸腾的热气里，淡红色沿着修长柔韧的腿部线条流下来，和柔软清香的泡沫混在一起，被冲进了不见天日的下水道。
他不会知道有人曾在花田里专注地看着他的侧脸，眼底一片温柔。
躺尸在床上的程立夏终于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他不由得绷紧了神经，告诉自己，装睡就能免去一切可能发生的尴尬。
于是他果真紧闭双眼，尽量让呼吸放慢，耳朵却警惕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还好小满没有打算叫醒他，径直在程立夏空出来的床内侧位置躺下了。
程立夏神经刚松弛下来，手臂处就传来光滑细腻的触感。
他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陈小满你有病吧？为什么不穿衣服？！”
今晚的气温并不低，床上只准备了一条薄被，松松垮垮地盖在陈小满身上，白皙削瘦的肩背和小腿都露在外面，薄被是素白色的，他好像躺在一汪清香馥郁的白葡萄酒中，肤色与酒色缠绵在一起，看起来意外地可口。
程立夏突然觉得自己发不出火来了。
小满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是跟你说了我衣服被林茂弄脏了吗？所以洗了呀，而且我又没有一丝不挂。”说着掀起被子给程立夏看他腰上围着的浴巾。
程立夏暴躁地把被子压了回去，“你就没别的衣服穿吗？”
“拜托，今晚住这里是你临时提出来的，我根本没准备换洗的衣服，他们家里又是一老一小，难道你要我穿林茂的迷你小熊睡衣吗......”
徒有可口诱人的外表，说出的话却像一个二逼，也就陈小满了。
不过，也算合情合理，是程立夏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他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只想让面前这家伙闭嘴，“知道了，别废话，快睡。”
同时默默地往床沿挪了挪。
“这床那么宽，你躲什么呀？”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哦。”小满将信将疑地应道。
半小时后，他盯着天花板说道：“老程，我睡不着。”
“......”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我困了，你不想睡也不要影响我。”
“别啊，你帮我想想办法嘛，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程立夏想了一下，回答：“上号开黑，我带飞。”
“可我不想打游戏。”某大龄巨婴开始耍起了赖，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一点都不介意辈分了。
反正他不要脸。
“那就闭嘴。”程立夏毫不客气。
虽然说出的话毫无人情味，但现在四下寂静，两人都能把彼此的声音听得格外清晰，好比把地摊上买的十块钱耳机换成了HIFI，小满意外地发现程立夏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擦过耳际，撩得人心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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