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群租房里，淡淡的排泄物味道挥之不去。
蒋振钦回到的时候，张萍难得地没有在沉睡，她躺在床上，有些失神地放空着，蒋振钦走到她跟前了，她才反应过来似的抬头。
“振钦。”张萍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她精神看起来比平时要好一些，“今晚回来得比较早了呢。”
蒋振钦摸了摸水壶，发现里面的水都是冷的，“妈，我换工作了。”
张萍掀起被子打算从床上下来，听到蒋振钦的回答停住了，“换工作了？换了什么工作？”
“侍应生。”蒋振钦把水壶里的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红楼里弥漫的香粉味道让他觉得太过油腻，“你别担心这么多，安心养病吧。”
“也好，也好。”张萍想起前一段时间蒋振钦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之前那份工作都在干些什么，不过老是会让你受伤，换了也好。”
蒋振钦为张萍盖好被子，看到张萍的脸色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透着青白，“会好起来的。”
不知说的是张萍的病还是他们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蒋振钦就来到了红楼。
清晨的微光中，彻夜狂欢的客人们醉醺醺地离去。蒋振钦在前台登记后，被带到了昨晚的人事部，员工已经换了一批，看来这里的员工是日夜轮班制。
“身份证带了吗？”接手的员工看了看蒋振钦的档案对他说，“你不要住宿舍吗？”
昨晚那个员工本来说是要给蒋振钦安排住宿的，但是后来了解到宿舍虽然离这里近，然而是四人间，不方便蒋振钦照顾张萍，所以他没有登记宿舍，而是选择了住房补贴，那样他就可以和张萍租更好一点的单间而不是挤在群租房里了。
“带了”蒋振钦回答员工的问题，“不要宿舍是不是可以申请住房补贴。”
“嗯。”
蒋振钦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行了，韩部长似乎还在红楼，我带你去找韩部长吧。”
再次见到韩多的时候，他窝在装饰豪华的沙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里的扑克。
“韩部长。”人事部员工向韩多问好，“他的入职手续都办理好了。”
韩多抬起头，摆摆手，让那个人事部员工出去。此时休息室里只剩下韩多和蒋振钦，韩多的神色和昨晚接待蒋振钦时略不同，他像是第一次看到蒋振钦一般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次，然后才放下手里的扑克牌惊叹地出声，“你小子藏得挺深啊，还‘杜哥看我穷给我工作’，你明明是方少带过来的。”
“我跟方先生……”蒋振钦张口想要解释。
“行了，红楼很多秘密，我只好奇那些我应该知道的。”韩多打断了蒋振钦的话，然后从方桌底下掏出一个公文包，向蒋振钦扔去，“接住，方少昨晚派人送过来给你的。”
蒋振钦眼疾手快地接住空中抛过来的文件袋，里面传来沉甸甸的纸张摩擦声，应该是方启瑞说过的权贵名录。而且根据韩多所说，是方启瑞派人交给韩多的，蒋振钦已经能够知道，方启瑞对韩多并没有隐藏自己和他之间关系的意思。
“本来还想着随便给你找个组长的，既然是方少的人……”韩多发现蒋振钦正在看着自己，“那你就跟着我好了。”
蒋振钦眼皮跳了一下，他想起昨晚那个人事部员工的话。
“那么，先来入职培训好了。”韩多对蒋振钦眨了眨眼，“第一条，红楼的对外营业时间是……”
夜晚7点到第二天凌晨6点。
蒋振钦穿着一身笔挺的侍应制服，他很少穿如此正式的服装，胸前的领结扎得他有些难受。
早上韩多刚说完入职培训的第一条就把他赶回家了，说下班了，让他晚上6点过来上班。蒋振钦还以为会马上进行严苛的入职培训，却被韩多这一手指挥得有些生气，他拿着方启瑞给他的资料顺从地回了家。
身后突然传来人类的气息，蒋振钦从思考中快速回神，避开那只想要拍到他肩上的手。那只手尴尬地落在了半空，它的主人是个看着白白净净的青年，只见那人不慌不忙地收起了手，他摸摸头对蒋振钦说，“哎呀，你好敏锐啊，大家还说你是新人让我先来跟你打个招呼呢。”
“我叫李顾，跟你一样，都是韩哥的助理。”
蒋振钦对面前青年自来熟一般的语气有些不喜欢，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冷淡地回了一句算是问好的话，“我叫蒋振钦。”
李顾得到蒋振钦的回应后，有些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和上面有关系吗，我们都是从下面的小组升上来的，听说你昨天才入职就成了韩哥助理呀。”
“我没有关系。”
听到蒋振钦的回答李顾暗自啧了一声，红楼是什么地方，营业部在红楼中的地位谁都知道，跟着韩多的人能得到的门路是一般员工没有办法想象的，就连拿到的制服都比普通员工高级，营业部的中低层员工算是挤破头都想成为韩多的助理。面前的新人说没有靠关系上来，李顾觉得自己要是相信那他这几年都白混了。
见到面前的人还想继续向自己提问，蒋振钦有些厌烦地转身准备离开更衣室，而且他也不想把自己和方启瑞的关系四处宣扬。
“哎。”李顾看到蒋振钦锁上储物柜准备离开，连忙叫住他，“别急呀，这不是还没上班嘛，你要去找韩哥我可以一会带你去呀。”
“不用了，我知道韩部长办公室在哪。”
话音刚落，蒋振钦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后。
更衣室只剩下李顾，他站在贴着蒋振钦名字的储物柜前，脸色很差。这时，几个人打开更衣室们从外面走到了李顾面前，领头的是个矮小的侍应制服男子，他有些着急地向李顾询问，“李哥，怎么样，新来的韩部长助理是什么来头？”
李顾翻了个白眼，对那侍应制服男说道：“他说他和上头没关系。”
“呸，鬼才信！”侍应服男子气急败坏地跺了一下脚，“我明明都打点好了的，韩哥走了个助理，说好让我顶上去的，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鬼抢了我的位置还他妈说自己不是靠关系上去。”
李顾想起蒋振钦刚刚对他的冷淡也有些不悦，他阴阳怪气地对侍应服男子说，“何安啊，那新来的傲气着呢，你可别去惹他，谁知道他遮遮掩掩地身上藏了哪座神仙，人家要抢你位置我也帮不了你啊。”
“明的不行暗地里全是办法，抢了我的位置还想逍遥快活，呵。”说话间，何安的眼神里全是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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