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时候，选择国庆期间出行都是一件相当不明智的念头，纵使他们特地避开了假期头天的高峰期，还是防不住被浩浩荡荡的出城大军拦截在高架上，即便他们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后座的韩思文大概觉得是自己先前冷落了金主，吃罢早饭再次上车后，便开始热络地找话题跟他搭腔，片场趣闻，明星小料，献宝似地拿出来试图挑起李如的兴趣。只是这些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来说也知之甚少，三言两句搜刮完了自己能知道的所有内容，却并未得到预期中的回应，便渐渐有些偃旗息鼓，好容易调整好的表情也挂不住了，求救的眼神再次投向前座的林墨予。
“李如，你很困吗？”虽然坐在前座并且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虞杞川聊天，林墨予却仍没忘记他还在充当后座二人的皮条客，自然也及时接收到了韩思文的信号，扭头冷不丁地问道。
“不困。”李如舒展了一下蜷曲太久的腿，目光看似不经意地从虞杞川的后脑勺上扫过，嘟囔道：“……早知道这么堵，还不如在家睡觉。”
“那就聊天啊。”林墨予笑吟吟地把他的注意力往韩思文身上拉：“人家韩小姐说这么多，你就会嗯嗯啊啊，好歹也是喝过洋墨水的人，绅士风度哪儿去了？”
“有什么好聊的。”李如打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韩思文见状，忙凑近过来用撒娇的口吻道：“……你可还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呢。”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此刻的李如一点都不想搭理眼前这个香软可人的小明星，即便她甜美的长相非常符合自己以往的口味。
他雷厉风行地收起手机，往兜里一揣，眉眼间尽是兴趣索然，“再说吧。”他语气敷衍，目光落在前排某人的后脑勺上，扬声问：“还有多久能到？”
被冷落的韩思文表情怪异地跟前排的林墨予交换了一个眼神，撇了撇嘴，低手装作无事发生地玩起了手机。
“来点音乐？”被点到的虞杞川扭开了车载广播，一首古典英文歌曲缓缓流淌出来，四两拨千斤般地拨散了车里刚刚凝固起来的空气。
“换一个。”李如挑刺：“越听越困。”
虞杞川依言照办，FM调频停在了一个S城的音乐电台，DJ是一对年轻男女，正在用夸张的腔调推荐一个超人气组合的新专辑。
“……此番Bathory合体出专辑，可谓是粉丝群体翘首以盼了两年的结果，说到这里我想采访一下你，”男DJ笑着对女搭档说：“你老公还是白礼生吗？”
“是啊，必须是！”女DJ夸张地上扬着语调，仿佛要用跳跃的音节具象化自己手舞足蹈的兴奋，“作为一个狂热粉，当然是要第一时间跟大家分享爱豆的新歌啦！所以接下来，请收听来自超人气天团Bathory的新专辑主打歌——”
林墨予扭头朝李如道：“说起来，你跟白礼生也闹掰了？”
很显然，李如并不是很想接这个话题，他俊眉微蹙，不耐烦地说：“关你屁事。”
“你这人，好赖话都听不出。”林墨予不胜唏嘘地说：“我只是替你可惜，想想你小时候多护着他啊，上学那会儿简直就跟保镖一样。”林墨予发着感叹，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们都是一中毕业的吧？巧了不是，虞老师还是一中的老师呢。”
被cue到的虞老师笑呵呵地接过话：“那还有更巧的，我也是一中毕业的。”
李如坐直了身体，是对话题突然感兴趣的表现：“你也一中的？哪届的？”
虞杞川诚实地报了个年份，李如身子又靠回椅背，不咸不淡道：“哦，那比我高一届。”
虞杞川勾着嘴角，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我记得李如是XX届的吧，比虞老师小一届。”林墨予偏头看向虞杞川，眉眼弯弯：“你俩说不定还在校园里打过照面什么的。”
虞杞川慢悠悠来了句也许吧，就此没了下文。
李如撇了撇嘴：“我高二下学期就出国了，没什么机会遇到，再说，见没见过又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咯。”林墨予老神在在道：“这不聊天嘛，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李如被堵得没话讲，抱臂扭身假装对窗外千篇一律的风景起了兴趣。
一旁的韩思文找准机会插话进来：“小白上学那会儿，是不是就很受欢迎了？”
侧身的李如含糊地唔了一声，不太想搭腔的样子。
虞杞川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李如怏怏的神色，冷不丁道：“你要是困了就再睡会儿吧。”
“不困。”李如道：“懒得讲话而已。”
韩思文脸色瞬间垮了下去，表情讪讪地闭了嘴。
车子龟速移动出一截红色拥堵路段，终于在出城分流之后开始畅通无阻，路边标牌提示前方有处服务区，虞杞川便提议停车去趟洗手间。
李如下车踱到不远处的吸烟区，临近午间阳光充沛，透过头顶茂密的树叶细细密密地洒在肩头，无端生出暖意。李如把烟夹在指尖，正盯着一处翠绿的草坪看得出神，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借个火。”
他扭头，突然出现的虞杞川正站在他身后笑得人畜无害。
李如愣了愣，反应过来，作势要把打火机抛过去，对方却直接踱步靠近，不断缩短地距离逼着他不得不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拿烟的胳膊却突然被人攥住，然后就见面前人叼着烟慢慢俯**，直接就着他手里燃着的那根引了火。然后缓缓直起身，一片烟雾缭绕中，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亮得逼人，仿若抖落肩头的正午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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