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亲爱的程英柏哥哥，你今天在哪栋楼上课？我去接你。”
“哥，我好饿，想吃你们学校门口的炸串。”
“小程，我想你了，快来我房间！”
......
六年前，程英柏手机的短信箱里装了许多诸如此类的碎碎念信息，发件人是“男朋友”。男朋友，指的是林行。这个备注是程英柏打赌输了他的结果。
“哥，打个赌。”
程英柏抬起头瞥他一眼，继续埋头看书。林行精力旺盛，每天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撒不完的娇，只围着程英柏一个人可了劲地撒欢。
林行继续说：“明天如果下雨，就算我赢；天晴算你赢，阴天是平局。”
程英柏低着头笑了笑：“嗯。”
“你是不是想说我又无聊又幼稚，哈哈，我就是无聊又幼稚，但是没办法，谁让你喜欢我呢。”林行挤眉弄眼地笑着。
程英柏不说话，托腮歪头看着他。逆光方向，眼睛很深邃，目光似乎也被柔化了。
“看什么。”林行收敛了表情，耳朵红起来。
“看你小丑似的。”程英柏伸手去捏林行的耳垂，林行瞬间乖巧地安静下来，顺着方向，用脸蛋去贴手掌心，缓慢地蹭来蹭去，像只融化在手心的小动物。
眼前的林行依旧可以用小动物来形容，悄悄抹掉眼泪，坐在餐桌那头，抱着还没喝完的奶茶慢慢地吮吸着，眉眼低垂，很温顺又很年轻的模样。只是如今程英柏可以轻易略过他的状态，不必和当初一样多说什么。
“唐云和我说，你辞了工作，A市的房子也卖掉了。以后有什么想法？”
“留学、考研，或者重新找份工作。”林行如实回答。
私房菜最近供蟹。几个整只的黄油蟹，两道蟹肉蟹膏的菜，配了几道清炒的时蔬。
“嗯，都可行。住处呢？打算在C市定下来？”程英柏喝了一口黄酒，皱皱眉，一餐都没有再碰过。
“啊，是，不过还没安排好。这几天刚处理完工作和房子的事，打算先休息一阵再找房子。”
程英柏点头：“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林行抬头看他，一瞬间眼睛亮起来。
“总能帮到一些，至少能让你不多花钱住好点。”程英柏没有解读那瞬间的眼神，继续说道：“或者联系大伯和几位姑妈，都行。”
“......好。”
一顿饭慢吞吞地吃了近一个小时。结束后程英柏送林行回了酒店，说有事联系。林行应了，下车时没忍住说了一句晚安，没等回应就关上车门。
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林行想起自己买给程英柏的奶茶，他始终没有打开喝一口。不会半路上丢掉吧？很浪费的。这算是他有意讨好程英柏，但对方的行为举止，不管是刻意忽视语言和表情，还是保持距离地提供帮助，都能看出是在明确地划清界线，不给林行带来任何关于爱情的遐思。
这样其实很好。林行想。清清楚楚，不必玩猜心游戏。
高二那年，林行刚发现自己喜欢上借住在自己家的表哥的时候，并没有很惊慌。在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他第一时间敲了程英柏卧室的门。隔了几秒门打开，程英柏取下眼镜：“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林行乖巧地抿嘴一笑：“进去说。”
程英柏坐到书桌旁，合上笔记本电脑，和坐在床沿的林行面对面。
程英柏只看着他不说话，林行只好自己开口。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林行轻咳一声，说：“哥，听起来有点突兀......”
林行对上程英柏的眼神，以为自己很严肃实则面无表情地说：“我喜欢你。”
顿了顿又补充道：“想和你谈恋爱的喜欢。”
“......”程英柏皱眉。
“不是游戏，也没有开玩笑。”林行耸耸肩：“哥哥，给点反应。”
程英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行，严肃道：“出去。”
“哥，我觉得吧，你可以拒绝我想和你谈恋爱的想法，但是你不能拒绝我喜欢你。”林行顺从地站起来，像是料到了程英柏的这种反应。
程英柏不说话，起身打开卧室门，一脸冷酷：“出去。”
林行和他对视几秒，那眼神里毫无回转的余地，他的神态一顺间变得失落，经过程英柏的时候眼眶泛着红。后脚跟刚走出门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的门便关上了。可能是夜深了的缘故，关门的声音很轻。林行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在门边坐了不知道多久，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了几天的一个早上，程英柏在卧室门口发现一个白色信封，明显是从门缝塞进来的。不要想也能知道是谁玩的小把戏。程英柏把信封放在书桌上，转身出门洗漱。
卫生间门口站着林行，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哥，你看到我的信了吗？”
“看到了。”程英柏绕过林行走进卫生间：“然后丢掉了。”
林行毫不在意地笑笑，眼巴巴地守着程英柏刷了牙洗了脸，还不肯走。
“出去。”
“干嘛？上厕所？”
程英柏一脸冷漠。
“让我抱一下我就出去。”说完不等程英柏反应便扑上去把人抱住，又迅速松开手臂，抬头的时候看到了程英柏一脸错愕的神情，和发红的耳垂。
“拜拜。”林行逃也似地回了卧室，身上还残存着刚才拥抱时程英柏的温度和气息。林行把脸埋进手心，心脏仍在怦怦地跳。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拥抱。第二次时由于程英柏态度的反抗，林行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到第三次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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