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伙夫营。
“到底是谁干的!还不招来!”伍城虎目圆睁,凶神恶煞,满脸络腮胡子更显粗鲁可怖,面前几名伙头士兵低头发抖不敢出声。
伍城待要开口,就听帐外有人叫他:“伍什长,为何动气?”话间,白檀折扇撩起棉帐,帐外站立一人。来人宽袖长袍,清隽玉质,再瞧眉骨上方,一颗鲜红点痣,映着凤尾明眸,见伍城气焰正盛,笑眼走来,短短几步,肩背挺拔,尽显临风玉树。
伍城见他进来赶忙行个简礼:“贺先生。”
贺闲回礼:“几时开饭?”
伍城一拍脑门,回头吼道:“快快开火,完事再来审问你们!”
贺闲见他眉头紧锁,问道:“是什么事情,惹得伍什长这么大火气?”
伍城气道:“贺先生你不知道,今早起来清点灶台,竟然少了一只昨夜为将军准备的香酥烤鸡!我们蒋家军向来磊落,从未碰到过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偷了鸡,我非扒他一层皮肉,让他长长教训!”话间咬牙切齿,唬得几名伙夫心惊胆颤。
贺闲恍然大悟,安抚伍城:“伍什长别急,我帮你瞧瞧是怎么回事。”说完绕大灶转悠一番,时而低头瞧瞧地面,时而仰头看看帐顶,突然扇骨敲打掌心,似是发现什么:“我知道是谁了。”
几名伙夫齐齐抬头,像是将所有希望全部寄希于这位犹如天降的贺先生。
伍城忙道:“是谁?!”
贺闲走到灶旁,示意伍城过来与他一同蹲下,他捏起地上一点湿土,放在指腹间轻搓两下,随后拿到伍城眼前:“虽然入了冬,可天气干燥,又未落雪,帐内何来的这几粒黏土?”
伍城定睛一瞧,也随贺闲捏起土渣,放在手里磨搓:“这......”
贺闲起身再次转悠几圈,走到一旁,突然问道:“伍什长,这洞是何时开的?”
伍城听了大惊,赶忙跑到贺闲身边,帐幕边角漏出一个破败**,原本挡在前方的青石岩板不知道何时被推倒在地,伍城气得咬碎银牙:“这该死得黄鼠狼!又来作祟!”
说着赶忙将石板再次挡住,又找了一块积压咸菜的岩石,抵在前面,牢固洞口。
两人起身,伍城道谢:“要不是贺先生过来,今夜怕是又要丢了东西。”
贺闲打着哈哈,就要拜别,人还未走,就见伍城从灶台高处,拿下两个馒头,随后又从储物鼎内,找到出几块腌肉:“贺先生别走别走,这馒头鹿肉你且拿着,鹿是前些日子大胜之日庆功剩下的,本是留给将军,但将军体恤,让咱们分着吃了,可北营上千兄弟,几块鹿肉我也没办法拿捏。”说着豪爽笑道:“今日多谢贺先生帮着破案,不然那丁点破洞,且让我们几个莽夫好找,你本瘦弱,拿着去吃。”
偷了鸡又拿了肉的贺黄鼠狼,看着伍城一时有些羞愧,天未亮时他不便打扰蒋茂便自作主张,这会儿落得个黄鼠狼称呼也是活该,他接过鹿肉说道:“前些日子伍什长让我代写的家书,已经寄回去了,明日我再过来,帮你营里几位统统写过。”
“真的!?”
“真的吗?贺先生?!”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给我娘送信报平安了。”
几人放下手中锅铲大喜过望,伍城厉声训斥:“吵什么吵!”随后又对贺闲笑道:“多谢贺先生,这这......二牛快再给贺先生拿两个馒头。”
中军口粮都有份额,他手中这两个白面馒头已经算是多得的,不可贪心,推辞再三退出营帐。
福全食量极大,清晨连骨带肉吃了只鸡,这会儿三两口又将鹿肉吃完,长安见他四处寻找瞬间上愁,这么能吃,再是军需充沛,也会被吃垮吧?
他撕下一块馒头递给福全,福全舔舔手指,将馒头咬进嘴里,咀嚼两口,表情一皱,吐到桌上。
长安单手敲桌,将另外一个馒头放在他面前:“到夜里之前,只有这一个馒头,你若不吃,那只能饿着。”
福全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舔着手指等着吃肉。晌午过后,长安去大帐议事,临走之前顺带拿走了自己的白玉酒杯。
福全以为他去为自己觅食,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面,他想像往常一般趴在地上,可长安用几块鹿肉威胁,让他不敢造次。
少年腹中虽是饥饿难当,却依旧无视桌上的馒头,他眼巴巴看着帐口等着长安回来。两月之前苍山大火,烧得活物四窜,郁葱青山一夜皆为灰烬,福全吃了许久烤焦鸟兽,最终再没有食物下咽,逼不得已下山觅食,他虽不懂人语无法交流,但是狼性凶残狡猾,机敏迅捷,倒是让他在南营得手几次,直到张秦发现弱点,才一举拿下。
他等了许久,不见长安回来,实在饿急,吞咽着口水,向外走去。
刚撩起棉帘,只见一个铁刺围栏挡在帐口,福全止步,瞬间咬紧牙关,喉中“呜噜”作响,像是生气至极。
铁刺尖厉,他不敢上前,透过铁刺缝隙并未看见长安身影,他退回账内,突然像被困在绝境的小狼,原地打转,晃眼间看到桌上的馒头,想起入口干涩无味,怒上心头,抬手将其打翻。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内被他撕咬得一团混乱,长安晌午帮他系好的头发,散乱不堪。他忍耐片刻,最终还是难忍饥饿,扑到地上,将馒头塞到嘴里,囫囵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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