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回去再打过,此时船上不宜喧哗,不然惹得楼上的贵人们恼了,赏下点苦头下来,便是再不想要,也得兜着吃完。”
眼看着阳其生口中生祸,卞解忍不住将要一拳头砸将过去的时候,姚肥与孔时忙不迭的一把抱住卞解的虎腰老拳。
潘叟也急急来劝说。
“现在将他打死打残了,这般雨大,难得去岸上寻个空地料理他,而且日后还要以戴罪之身帮他养妻嫁女,实在是得不偿失,且留着他的性命,让他去养家糊口,再让他的妻女来养你与田哥儿,岂非美哉。”
旁人听得哭笑不得。
便在他们几人纠缠在一起,忙于劝架与打人的当口,一个体型雄伟的年青男子于此时从黑幕中急急驰来。
“可要乘渡?”
一个始往渡口的船役憋着满腹的欲笑不得上前去询问。
“正是。”
雄伟男子几步跃上甲板,不去理会向他索要渡资的船役,向着楼梯口缓步走去。
船役见来人如此无礼,不禁勃然大怒,正要招呼人手阻拦,在三层栏杆旁持着火把的儒雅男人大声说道:“是我家主人的人。”
顿时无人再敢多事。
殷水流在舱口回眸,仅仅只是打量了几眼来人的侧面,他的面色便转瞬惊愕起来。
于左眉上方生有竖列的七粒黑痣,是来人最为惹人关注的面部特征。
殷水流惊疑不定的地方正是这里。
“四姑娘在‘死’前曾经说过,两忘居梦境里面的‘我’左眉生有七连痣。如果这个男人是两忘居里的‘我’,那么我的这具现实身体,在两忘居梦境里是谁的?”
将双手伸到眼下反复打量,是与两忘居梦境截然不同的白皙修长。
“让我理理思路……”
殷水流以指节为计算单位默数。
倘若他的现实躯壳是两忘居中的十六人之一,在见了这么多与梦境相互参照的现实人物以后,现在加以排除法便能在最后把“他是谁”算将出来。
一楼的捕快四人,分为一号胖子姚肥、五号左手孔时、八号短须阳其生、九号阴冷卞解捕头,再有三号的岳祖父潘叟与十六号的媳妇潘桃儿,合计六人。
二楼的郑下令是十一号软鞭。
三楼拿着火把的二号儒雅男人,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花草草。花花姑娘不好确认是不是出场便死去的十四号,但是草草姑娘便是腿长可以夹死人的七姑娘。
算上此时登船的十三号。
已经合计十一人。
还余下四姑娘、六号虬髯、十号柳叶、十二号疤面,以及十五号人妖五人。
再减去两名女性,只剩下三个男性。
六号有虬髯可摸,十二号也有凹凸不平的狰狞疤面,便是不用镜子照面辨别,殷水流也可以轻易将这两人排除。
最后剩下的人是……
十五号。
……
“虽然只是推测,但是应当八九不离十,我现在这手便不像是做苦力的手,难怪只能吃软饭活着。”
那边卞解的训斥声渐渐低了。
阳其生满面惭愧的连连认错,说道以后再也不与田哥儿一道去看花花草草了,便是要去也是与卞捕头一道去,且由他来赊账买单,又被逼无奈的说出当日的实情经过。
“岳祖父。”
殷水流走到正要事了拂衣去的潘叟旁边,面上带着许多的害羞问道:“您身上可有照面的镜子?”
潘叟岂会拒绝。
他从藏在蓑衣里的囊中取出一面蟠虺纹镜说道:“岳祖父这镜可照识阴祟,明鉴妖邪,更可在春秋两季的白昼借光反射,拿将出来便可照得对面的妖魔邪祟服服帖帖,倘若对方是个修炼成人的女妖精,那更是可以照得纤毫毕现……”
不等他再说,姚肥已是在旁边笑得打跌:“县上街头巷尾都可买到的铜镜,你也能吹得这般天花乱坠。”
潘叟将蟠虺纹镜顺手递给孙女婿,面带不屑的向着姚肥说道:“年少无知之辈,不与你一般计较。贤孙婿,随岳祖父入舱。”
那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模样,不提姚肥捧腹低笑求饶,便是尚在追究“田哥儿事情始末”的卞解也不禁笑叱了一声。
殷水流不去理会他们的取闹,将蟠虺纹镜拿到手里,便就着灯火照耀去看闪入眼帘的纯净映影。
“果然是十五的脸,难怪便是在梦境里,我见到十五的时候,也会有那么刻骨铭心的诡异感觉。我当时还猜测没有失忆的我与他是基友,又或是死敌关系,没有想到我便是他,他便是我。”
“两忘居里面的十五拿着我的身体娘里娘气得不成个样子,他便是不说话也要翘着一个兰花指,更别提说话时候那又娇又嗲的发浪模样,那人倒是当真恨我,便是在梦里都潜意识的盼着我能够再恶心人一点。”
“按理来说那人既是这般恨我,梦里的十五应该第一个死去才是,为何是死于第二?”
“第一死去的却是十四。”
殷水流在思索中随着潘叟入舱。
始往渡船的一层并无相互隔断的庐间,所有乘客入得舱来,只有排排分列的椅子可坐,再在中间摆有几个置放物件的木桌便算作乘舱了。
外间的灯笼多位于二、三楼,仅有不多的烛火照耀入内。
里面的覃夫人赫然便是十号柳叶。
她大是惊奇的望着殷水流夫妇,不敢相信她所见到的无暇姿容,惊叹连连的说道:“潘叔父,你当真藏得深,盘镇有几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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