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
但林鸥也没空多想,她急急闯了进去。
一片白,沾染上了一团红。
林鸥一路走,就把这团红拖曳得越来越长。
像是某幅被悬起的画,一滴不小心泼溅在上面的红墨水正缓慢下垂,攀爬出一条扭曲的蛇线。
林鸥视线一片模糊。
她捂着自己腹部,努力让自己发散的精力集中起来,不去在意疼痛的信号,和后面即将追来的威胁。
她在想沙一白被打断的那段话。
沙一白说这是个“副本”。
也就是说,这的确是个梦境。
在这个梦境里,陈南生想让她死。
假设这真的是陈南生布的局,那么她现在也许才是那个“需要走出循环”的被困对象。
但是——
沙一白也说了但是。
但是陈南生为人十分谨慎。
可以说,过于谨慎。
如果沙一白和许宁继的异常都是陈南生搞的鬼,她动用一切可能借刀杀人,为什么不自己入梦呢?
这么谨慎的人,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呢?
不愿?
还是不能。
林鸥可以给出肯定答案。
那么——
——为什么不能?
“在梦里,你就是一切。”
“你拥有权限,但只有三次。”
“毕竟梦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梦的主人演变而成——她的意志,她的潜意识,她的内心深处,灵魂所在。”
林鸥眼前顿时浮现出无数句陈南生曾经说过的话。
她当时什么都不记得,陈南生为了向她解释“创世”,费劲口舌。
当然了,她现在也什么都不记得。
但她记得自己所能记住的一切。
除了那段几近被人为掐断的记忆。
陈南生说:“你可以选择。我不强求。”
她当时……是为什么答应做这件事来着?
陈南生说:“做梦者才是梦的主人。”
她也说:“在梦里,你也可以变成神。”
林鸥拥有“神说”的程序BUG才能暂时干预梦境。
可之前她尝试过,“神说”就像个断带的录音机,已经不灵了。
但那也只能暂时干预。
梦是做梦者的延伸。
但做梦者并不知情,她们拥有改变梦境的力量,却不会察觉,只会任由沉沦,越陷越深。
所以才会需要其他人入梦帮助他们离开这里。
如果她也是被困在梦里的人——那换言之,是否她才是这个梦的主人?
“吱呀——”一声,打断了林鸥的思绪。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推开了一扇虚掩的门。
这声音惊动了林鸥,她生怕又惊动了某个怪物,正要急忙关门时,眼角却瞥见了一个人影。
林鸥愣在原地。
那个人和她有着同样的外貌,同样的衣着,同样的伤口。
那是林海。
林鸥很久没有见过林海了。
她甚至不知道林海这样躺了多久。
林鸥想起来了。
从一开始起,她的源头就很简单。
——进入创世,赚钱,尽一切力量拯救这个为她付出许多的同胞姐姐。
林鸥陷在这个循环里,无法自拔。
可她从不知道林海和她长得……这么像。
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理论上,林海比她大几岁,看起来应该比她成熟,比她高,也比她要大。
最不济,变成植物人卧床多年的林海也不应该身体受伤。
而且还是和她一模一样的伤。
简直就是一比一等身制造的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林鸥看到这个场景手脚冰凉。
她的源头就是林海。
一个要挟,一个把柄,一个自始至终活在她想象中的人。
一个另一个她。
林鸥想起来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诞生自哪里。
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她没有意识,只有记忆。
有多少个人体验了创世的科技,她就记录了多少段梦境。
这就是她的记忆。
这就是她的生活。
人是由记忆构成的。
由记忆构成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她参与其中,但只是个旁观者。
只是不知道哪一天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看着这一切。
她开始对自己看到的一切感到好奇,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一个“参与者”。
但她不知道怎么办。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了自我塑造的一种身份。
她叫林鸥。
林鸥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姐姐。
她需要为姐姐奋力挣钱,尽一切努力治好她。
林鸥不知道这个目标何时结束。
但她知道她是何时开始的。
因为和目标一起出现的同时,她遇见了陈南生。
在“现实”里。
在梦境中。
哒、哒、哒。
后面的女人拖着拼凑的身体追赶了过来。
林鸥寻声回头,刚好对上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女人对她发出狞笑。
万万没想到,林偶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一下。
女人:……?
“如果这就是我的梦境。”林鸥心想,“那我就能控制她。”
林鸥递出一根食指,微微勾起,冲女人发出一个挑衅的邀请。
女人异常愤怒,咆哮一声朝林鸥扑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血海肉涌。
疾风带着腥臭味不管不顾袭来——
却在林鸥面前自动避开,像四周飞散而去!
林鸥和林海所处的地盘像是个透明钟罩的中心,血沫随着意念悉数被挡开!
呼吸之间,万物停止。
林鸥笑容更大了,她的五指平铺张开,突然微曲。
那女人被一股无形的大力从四周挤压,原本拼凑完好的血肉再度散开,发出凄厉的惨叫。
杀人于林鸥而言,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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