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
普通的家境,普通的亲人,普通的人生。
这样的家庭里培养出来的孩子,一定深受周遭社会环境和传统思想的影响。
这个普通的家庭,也十分传统。
家里的妈妈似乎从小就偏爱弟弟。
出趟远门会给弟弟买他最喜欢的赛车玩具;平时吃晚饭时会把两个鸡蛋都留给弟弟;就连一起学习,也会对弟弟为抵达及格线的努力大肆宣扬。
姐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知道,自己和弟弟不一样。
“傻孩子,妈妈的爱怎么会不一样呢?”
妈妈是这么说的。
哪怕给姐姐带回来的是用稻草扎的小人;晚饭她只能吃沾有荤腥的汤泡饭;哪怕表扬弟弟时,她考了班上第一。
“要怪就怪妈妈,没能赚钱,给你们一个好童年。”
姐姐不怪妈妈。
女儿怎么会怪母亲呢?
家里穷,双亲都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她还能用肉汤泡饭,但妈妈却只能就点咸菜填饱肚子。
至于爸爸——?
女儿唯一期待的就是爸爸能够少打点妈妈和她。
妈妈是爱我的。
小女孩抱着这样的善意长大。
弟弟比她小,她需要照顾弟弟。
妈妈要操持家里,她愿意多多分担一些家务。
在姐姐初中那年,酗酒的父亲在工地里被砖头砸死了。
妈妈带着她跑到工地里,她被母亲搂在怀里,茫然无措地看着聚拢在身边的人群。
母亲哭得歇斯底里,快一个星期后,带着她回去了。
后来她才隐约猜到母亲为什么哭。
应该不是为了父亲。
而是因为工头把赔偿款偷偷留下来,没有给他们家。
在那之后,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加困难了。
“你弟弟还小,他就是我们家的希望,你想办法帮帮他吧。”母亲抱着女孩泣不成声。
姐姐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尽管老师极力挽留,但她还是退学了。
辍学,去职校,或者去工厂。
这是姐姐身边很多同龄人正在走的路。
姐姐长得不差,干活也麻利,很快就习惯了工厂的生活。
她开始领工资,补贴家里,偶尔攒点小钱还能买瓶最便宜的冰气泡水和姐妹们一起畅想未来。
灰暗的人生似乎迎来了曙光。
姐姐恋爱了。
热恋,同居,怀孕。
……她以为会结婚。
身边的人都说结婚是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
结了婚一切就会好起来。
有了孩子,有了寄托,有了对未来的期待。
但男友说:“谁知道是谁的?自己打掉。”
姐姐心灰意冷。
男友离开了。
姐姐在厂里带到最后,快到临产期才挺着大肚子回到了娘家。
不久后,她诞下了一个男婴。
妈妈很喜欢。
一改之前骂她“不要脸”的态度。
她觉得失望又欢喜。
日子继续不咸不淡地过着。
母亲老了不能做事,弟弟上大学找工作都需要钱,养孩子更是一件费神又费钱的工作。
但姐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从一团棉团到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觉得日子终究是越过越好。
甚至弟弟也谈了女朋友,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囡囡啊……你也知道,现在结婚彩礼至少得这个数。”老母亲握着她的手,长叹一声,“你弟媳那边说,如果不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来,就不会把她嫁给阿文,这可怎么办啊。”
姐姐呆愣半天,最终还是挤出一个笑,安慰道:“我想想办法吧。”
她几天前在卫生间的门后看到用油笔写的号码。
无痛取卵,来快钱,很多。
“……你要想,一个人有两个肾纯属多余嘛。摘了一个,另一个又不是不干活,身体还是能正常运转的。”
“可能刚摘完身体弱点,但养养就好了嘛。”
“这东西就和身体其他地方一样……你看,现在不是很多人去健身房锻炼身体吗?既然肌肉这东西可以锻炼,另一个肾多锻炼一下也是一样的呀。”
“没事的,到时候一打麻醉,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电话里头的人非常健谈,语气轻快,“就像睡了一觉,醒来就可以拿到钱了。”
那人顿了顿,补充道:“现金。”
姐姐来到了给定的地点。
麻醉剂注射到血管里,带着酥麻的凉意。
她模糊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母亲带着自己在工地里放声大哭。
最后几天,天空飘起了雪。
女孩缩在母亲怀里,雪花一落在外露的皮肤上就融化了。
也带着这种微麻的凉意。
但麻醉似乎不太起作用。
她四肢被固定在床上,药效很迟才发作,沉睡前,她听到一个声音:
“都拿了吧。”
“回家吧。”恍惚间,女孩听见妈妈搂着自己哽咽。
母亲拍落女孩身上的雪花,说:“我们回家。”
女孩视线一片模糊。
眼前一片漆黑。
已经很晚了。
她再也没有醒来。
“……林鸥……”沙一白期期艾艾地把林鸥喊回神。
他指着林鸥身后,“那些人好像,看得到我们了。”
不知什么时候,四周的沿壁也被门外的世界同化成了无数人体器官。
它们有规律地排列着,跳动着,咚咚咚的心跳彰显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床沿边上手持利刃的刽子手们,直勾勾地锁定着林鸥。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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