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讨厌陆湛。
这是秦夜白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他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说这些？
这是秦夜白心里冒出的第二个想法。
紧张过头了。
秦夜白这么想着，转身上马。
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众人，雷高傲地仰起头，却被精准落下的青踩了一脚，马头垂下，眼睛里带着委屈。
秦夜白已经想明白，她实在没必要对梁祁琛如此紧张。
“殿下，时间不早，回宫吧。”
僵硬的气氛开始软化，王显下意识松了口气。
“说的也是。”梁祁琛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造成如此形势的人是自己，负手背后，看向王显，“你还要继续吗？”
王显早就不想呆在这，头摇得像是想把自己脑子晃出去，“不不不，咱们赶紧走！赶紧走！”
有陆湛在的世界太可怕，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一夜之间，因世子遇袭一事而人心惶惶的朝堂，再次掀起一片更大的风浪。
得知洛京郊外不远处出现一座无人知晓的工厂，永徽帝震怒，下令大理寺必须在半月之内查明原委，甚至要求龙鳞卫从旁协助，刑部监管。
京府尹战战兢兢一整天，各种求爷爷告奶奶，终究还是被撸了职位；禁军统领被降职，罚俸三月，成了空缺。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胆大包天到这个份上，简直是要改朝换代。
龙鳞卫一出手，这事肯定不得善了。
下朝之后，不少人围住王博，面色沉重。
“殿下。”王博被围在其中一言不发，直到他叫住打着呵欠的太子，“不知可有时间。”
梁祁琛的视线在他身边一转，“王大人有空，那孤定是有空。”
两人都这么说了，王博身边围着的朝臣们纷纷散开，找理由告退。
梁祁琛冲王博挑眉，深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并没有压住他那懒散的气质，反而更衬得他与这雄伟的大殿格格不入，穿堂风吹起宽大的衣袖，鼓起的衣摆缓缓飘荡。仿佛下一秒，这位太子殿下就要羽化而登仙，脱离这世俗红尘。
“嫌他们吵了？”
一开口，太子爷便脚沾了地。
王博在心底惋惜，面上仍旧微笑，“倒也不是，博确实有事与殿下相商。”
“哦？”
“昨日阿显回府，说是遇见了陆湛。”王博说，“吓得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梁祁琛弯起唇角，眸子愉悦地眯成一条线，“丞相是觉得，孤可以镇宅？”
“殿下说笑。”
两人默契地停住话头，齐齐看向走来的秦夜白，“世子。”
朝堂上永徽帝身边跟着陆湛，从头到尾那家伙的视线就一直钉在她身上，搞得秦夜白整个人都不得不分心注意四周，生怕陆湛搞什么突然袭击。结果最后，给她搞突然袭击的居然是永徽帝。
朝后秦夜白被永徽帝留了一段时间，询问了伤势，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这才放她离开。
即便是出了门，秦夜白仍然紧绷着神经，只是被这突然的阵势惊了一瞬间，待看清叫住她的是太子，眨了眨眼，问，“两位，有何贵干？”
梁祁琛被她的反应逗得越发开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世子，与咱们陆大人是不是有点误会。”
秦夜白听见陆大人这三个字丝毫不慌张，相反还疑惑问道，“陆大人？哪位陆大人？”
“自然是。”梁祁琛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目光落在秦夜白的脸上，“陆湛。”
不远处陆湛正准备拾阶而下，恰巧听到梁祁琛与秦夜白的对话，脚下步子一顿。
身后手下问，“大人？”
“无事。”
陆湛继续朝前走，不再看这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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