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磨砺，周扬的体力透支，面上红晕不褪，身上散发着不自然的热度。夏言将周扬搂在怀里，量了一下，发现他体温偏高。
连日奔波中暑之后，周扬没有恢复健康，又被折腾一顿，发起了低烧。
夏言不再缠着周扬，让他静养。
又过了四五天，等周扬恢复精神，他们收拾行囊，再次踏上旅途。
周扬无聊了好些天，想到一件事情可以做。他决定掌握驾驶技能，为他们的冒险之旅贡献一份力量。
夏言对周扬进一步妥协，允许他无证驾驶。经过了一天的学习，周扬总算可以让车走直，向着南方驶去。
夏言在后座上整理设备，查看汽车上配备的太阳能电板，了解蓄电状况。
“能源够用吗？”周扬问。
“够用。”夏言答道：“有限的是食物，大概还能吃十天。”
“那个时候，我们肯定已经找到生物圈了。”周扬乐观地说，“这一路上，仙人掌在慢慢变多。”
夏言笑了，附和道：“会吧，也许会先发现昆虫。”
周扬很有信心地点头，露出一个必胜的笑容，然后话锋一转，问：“你之前到底和谁上过床？”
这个问题和之前的话题，跨度未免太大了！
夏言一时接受不能，呆怔了几秒，好在他的思维能力经过几百年的锤炼，臻于化境，很快判断出这是一场不可轻慢的问话。
夏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设备，从后视镜里看着周扬，谨慎地撒谎：“我记不得了，我跟他们的交往很短暂……”
“他们？不止一个？你记得人数却记不得其他事？”周扬冷笑。
空调风力很足，车内气温凉爽。夏言却突然感觉到，他好像被丢进布满烈火与荆棘的试炼场，接受考验。
夏言忐忑片刻，决定和盘托出：“是的，我与不止一个人类有亲密关系。我是人类的杰作，不是普通的机器，满足人类的欲望不是我的工作，我可以不接受，但是出于一些原因，我全部接受了。”
“为什么？”周扬从镜子里看他，面无表情地拷问他。
“你曾经说……”夏言犹豫了一下，迅速换了个说法，“最初的你，也就是我的主人认为，接受人类的示爱，与人类建立亲密关系有助于我训练思维，发展智慧，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人。所以他要求我……”
“什么？”周扬不快地沉下脸，“他怎么想起来的？”
夏言解释道：“不，起初不是他要求的。我诞生后并没有人类的欲望。我看见他和未婚妻在一起做一些亲密的事情，很快乐的样子。我提出来，问他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他怎么说？”周扬追问道。
“他取笑了我，笑了很久，当笑话说给别人听，还写进了观察日记里。” 夏言无奈地说。
“哦，”周扬暧昧的应了一声，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你活该。”
对这种明目张胆地嘲讽，雪上加霜的补刀，饶是夏言百炼成钢，也有点防不胜防，暗地小吐一口血，又偷偷咽了回去。
夏言拿周扬一点办法也没有，嘴角含着一丝笑容，继续说：“在工作中，我认识了很多人，因为我很像一个完美出众的人类，有人向我表白求欢。我的主人说，我应该接受人类的爱恋，只有懂得爱与欲望，才能深层次认识人类的灵魂。我听从了他的指示。”
“但是……”夏言的表情黯淡下来，停顿住。
“但是什么？”周扬声调柔和下来，问他。
夏言抬头，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但是，当我弄懂了人类的爱和欲望之后，我发现，我的主人一点也不爱我……”
夏言的语调充满了萧索之意，让周扬有些难过。周扬安慰他说：“不用想过去那些事了，今后我会照顾你的。”
夏言被周扬这一番安慰逗乐了，伸手抱住他说：“好的，你要不要到副驾驶上照顾我一会？让我开车吧。”
周扬也觉得眼睛有点累，借助导航分辨方向与地势，同时还要寻觅植物的痕迹，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周扬熄火停车，与夏言交换了位置，重复道：“没事的，我会陪你的。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绿洲。”
夏言笑着，附和了几句。
周扬疲惫地揉了揉眼，靠在椅背上，渐渐睡了过去。暮色中，夏言把车停下，给周扬盖上被子。
夏言看着周扬的睡颜，浮起笑容，自言自语道：“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半大的时候是这种性格，周扬。”
周扬睡得很沉，呼吸绵长。
夏言在他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低声说：“真希望你别再长大。”
永远像现在这样爱我吧，周扬。
夏言疯狂地祈祷着。
如果时光允许的话，我愿意一直和你流浪，在无尽的废墟里徜徉，永远不要找到出路。
你只想着我，注视我，把其他人全都遗忘。
你无法离开我，就像我无法离开你一样……
也许是夏言的意念力比较强，周扬的乐观预言没有实现。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们又走进沙漠，兜兜转转，一无所获。面对仅剩的一些食物，两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夏言让周扬尽量休息，少摄入食物与水，不要消耗。为了尽快找到绿洲，夏言决定走直路，就算没有绿洲，到达湖泊或海洋也可以。
抱着这种信念，他们日夜兼程，焦急地寻找着目的地。
在倒计时中，周扬每天只吃两顿饭，饿得前胸贴后背，歪在后座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眼看人比黄花瘦。
夏言焦灼得快要当机了，全方位搜寻和定位水源。
就在快要弹尽粮绝的时候，一天夜里，夏言在黑夜中越过了一个山包，开到了一片平原上。放眼望去，远处有他们梦寐以求的一大片植物，就像人间重建的伊甸园一样。
夏言兴奋地不行，伸手推醒周扬：“快起来！我们找到了绿洲！有很多植物，形成了生物圈！”
听到这个霹雳一样的好消息，周扬睁开眼，火速爬起来，推开车门连连欢呼。周扬被狂喜淹没，他抬起脚，想向远处的绿洲走去。
夏言恢复了理智，立刻跳下去，捉住周扬：“别过去！”
周扬意外地回头。
夏言惊喜的笑容消失了，代以紧张不安的表情，审慎地说：“现在什么也看不清楚，里面恐怕很危险。等到天亮，我们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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