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
赵衔乐心惊肉跳地收回手。
“不…不…”
他无措的抓住了鸩邪，可是无论他怎样握住那把剑，它都毫无反应。
明明可以亮起来的！亮起来亮起来！
鸩邪被气急败坏的丢了出去。
滚落的声音消失之后，赵衔乐又咬着嘴唇寻了过去。
“对不起。”
他对手里的剑道歉。
分明是自己毫无用处，谁都怪不得的。
忽然他愣了一下，摊开手心轻轻一握，一把伞凭空出现在手里。
也是秦君一留给他的。
光线虽然微弱，但可以照亮近处的东西。
是茗海仙府的衣服。
再往上，是惨白的头骨。
赵衔乐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倒流，从头凉到脚。
他站了起来，将钥匙收好，借着伞的微光朝入口的方向走，那具尸体不是赵琢礼。
这把钥匙不能打开这里的任何一道门，他来过和这里相同的地方，在茗海仙府，用处是…
存储尸体。
好冷啊，这里忽然好冷。
他走到了门口，伞收回到手腕，他抓住了门，这里到震感要强得多，秦君一还在缠斗之中，他现在出去或许会变成累赘。
所以他还是没有把门拉开，靠着门坐了下来，揉着头发，心绪乱做一团。
他借着伞的光，完全确认下来，一模一样，他去过那里，只是去过一次，他的记忆力很好。
两个完全不相干到地方，却出现了完全相同的建筑。
外面，火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畸形的影子，隐龙的恢复能力很快，快到不可思议，但是照雪留下的伤口狰狞，竟然难以愈合。
她从容不迫地抚摸着伤口:“你…不会他们俩的孽种吧？”
他们所指的是谁，秦君一当然知晓，撕下一片同皮肉黏在一起的焦黑衣料，森冷地盯着她:“你真是，罪该万死！”
避水术在触碰到血液的时候，自动解除掉了，几乎是瞬间，汗水渗透了他的衣服，这里太热了。
掉在他身上或是地上的火星，迅速扩大变成拇指粗细的赤蛇，吐着蛇信追向他。
隐龙笑颜愈发美艳，眉发间都缓慢燃起火焰，秦君一挟带着猛烈杀意的刺向她，跟着接踵而至的火蛇，她澄黄的竖瞳里烈火熊熊，咧开的嘴角边溜出一条细长的蓝色蛇信。
剑刺在她的心口，往侧边拉扯，将她整条手臂一同斩断，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则扼住了秦君一的颈项，鳞片层生，滚烫火热，迅速留下焦黑的指印，手指还未发力，这条手臂也被一同斩下来了。
虽然愈合缓慢，但总会愈合的，秦君一没办法彻底杀死她，那她就可以将秦君一活生生地烧死在这里。
秦君一明了她的意图，不管是不是徒劳，剑影偏飞，墙上的影子越来越扭曲，隐龙笑声愈加癫狂，分明已经被砍成了满地的碎片…
笑声尖锐刺耳，反复回荡，从四面八方传来，满地都是蠕动的肉块，眼睛，嘴巴，也散得到处都是。
可她…依旧活着。
秦君一踩掉了两条试图爬到他身上火蛇，罡风挥退脚边恶心的东西，火蛇越来越多，将地面都完全覆盖了，终于抓住他这片刻喘息的破绽，一拥而上将这局已露颓态的身体瞬间吞没，而后火花四溅，笑声戛然而止。
火势挣扎着慢慢平息，露出秦君一用剑撑着的身体，流转着电芒的光幕将他笼罩在其中，情况很糟，他甚至没办法站起来。
照雪是阮软留给他的东西，每当他接近死亡的时候，这个光幕就会出现，在玄翎山那次，两年前，还有现在。
“他强撑着直起身体:“低劣卑贱，不要再以灵兽自称了，你不配。”
空气轻盈了许多，他耳边有嗡鸣声，也有自己沙哑的声音:“你该死千次万次的。”
秦君一缓慢的抬头。
他很累，很愤怒:“为什么?”
火焰再次沸腾起来，不顾一切的燃烧。
然后再被压下去。
饶素生衣袂飘飞，徐徐落下:“她会知道很多东西。”
秦君一连嫌弃他的心思都没有:“她是个疯子，不会回答你的。”
饶素生一边解掉外袍，中衣的蓝色稍浅些，银线绣着白鹤，袖口居然还收了两层，他站在秦君一面前，识趣地没有去触碰那层未消散的屏障:“我会让她回答的，冷静，你现在需要休息，那位小友呢？”
“那边，门后。”
照雪滑入剑鞘里，屏障消散，秦君一掌心的皮肤被粘黏着扯下来一大片。
这里的温度高得骇人，他身形摇晃，身上忽然被搭了件凉丝丝的衣服。
饶素生的目光扫过余烬未消的四壁: “你带他先走。”
他先入为主的以为外面的魔物藉由琴音控制，没想到这琴音只是引路所用，结界一开，这隐龙积压的怨气将天都搅浑了。
他进来的时候，残魂已消，世间的隐龙，或许就只剩眼前这个了。
空间震荡，她残缺的躯体逐渐拼接成一团，完全看不出人形，尖啸不断:“你当真…是！怎么可能！他们怎么能有孩子?！阮洵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我不信！我不信！”
好吵…秦君一想让她闭嘴，奈何他已是强弩之末，唯有等到…
“滋滋”的声音渗透进来，墙上的血印淡了几分。
说曹操，曹操到。
秦君一用剩下的力量站得端正了些，尽量显得不那么狼狈。
天青色的长袖挥动着缓缓垂下，落在他面前，鞋尖落地处，寒霜蛮横地覆盖下去，瞬息之间，白雪苍茫，连火焰都凝成了冰！
饶素生转身看着他，多在光幕上停留了几眼:“撤了吧。”
秦君一收起了照雪，光幕刚刚消散，宽大的锦袍便落在了他身上。
饶素生已经去看冻成冰雕的隐龙了，连中衣都是铺满了暗纹，天青为底，暗金色滚边，雍容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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