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很好。”
饶素生延着那冰雕巡视了一圈，区分了好一会哪是头哪是手。
秦君一都懒得理他，他可不为了等这家伙的夸奖。
隐龙的术法，从外破除，会轻松很多，他不愿意由此高看饶素生一眼，但对方的确是解了燃眉之急，他说话语气还是缓和了很多:“隐龙，全部都死在这里了，这个疯子，成魔了，死不足惜。”
饶素生敲了一下冰，连带着几块还没连接的肉块一起从地面剥落掉，然后化为一枚冰珠，他捻掉指尖的碎冰，挥袖将此地冰霜消解:“故事我想听，但无论如何，她不能死。”
饶素生早他怒火燃起之前解释道:“此事，出去再议。”
秦君一向他伸出皮肉翻开的手:“在那之前，给我保管。”
“成，别意气用事。”饶素生干脆的抛过去，冰凉的珠子落进秦君一手里，连带着伤痛都舒缓了。
他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门上有禁制，却轻而易举的被前面那家伙推开了。
在饶素生的术法迅速照亮整条长廊之前，他就已经窥得了全貌。
地上覆盖不规律的暗色物质，自门缝下淌出来的，早已经干涸，和地面融为一体，上方悬挂的灯饰已经被灰尘覆盖了原色。
死气沉沉。
赵衔乐满身尘灰站在墙边，目光停留在伤势严重的秦君一身上，询问的话在嘴边咽下去:“饶前辈。”
饶素生皱眉:“只有你一个人?”
倒是秦君一先说话，眸光同走廊一般不见尽头:“还有其他人?”
赵衔乐身心疲惫，虚晃着摇头:“我不知道。”
饶素生不动声色的震开第一道门。
扬尘四溢，如烟尘一般避开他的身体，他抬脚走进去，光源也随着一并投入。
秦君一只是看清屋内一处便决意不进去了，一地都是破碎的白骨，连顶上都染成了黑色。
饶素生回头看着他:“愣在那干嘛?”
“我受伤了你看不到吗？”倒不是伤痛难忍，他只是推脱着不想进去，有饶素生在哪里还需要他。
饶素生轻笑:“这点小伤，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碍你的事。”
秦君一还是跟了进去，骨头落得到处都是，稍微完整的几节能确认这不是人的骨头，除此之外，还有忽然顿滞的灵力。
他明白饶素生都用意了，确认道:“关押的是隐龙?”
“嗯，再看看其他的。”
这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刑场，存在于冶郦兴旺之时。
他们挨间查看，遇上了那具茗海仙府弟子的尸体，饶素生只是低声哦了一下，然后接着查看。
秦君一多看了赵衔乐一眼，对方失魂落魄的，像游魂一样跟在他们后面。
直到从最后一间牢狱里出来，依旧没有发现除了白骨之外的东西。
饶素生随手丢掉刚才从房间里捡起来的骨头:“是绞杀，你们见过蛇吃蛇吗？”
秦君一握紧了手里的珠子。
到地面上的时候，若枉正在结界里盘腿冥想，雨终于打在秦君一身上，他痛快得不行。
赵衔乐在原地没动:“我想离开这里，我要回茗海。”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无论正确与否，都需要去确认。
秦君一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衔乐手心有汗:“我会尽快回来的，此番本来也要留在这里三个月，我能赶得回来的。”
从诛天阁到茗海，往返需要近两月，更何况是赵衔乐只身一人，也不知道回去还得耽搁多久，时间还得往后拉。
诛天阁藏书阁里那巫族石板，可不是巴掌大的小石头，否则秦诛笑也不会每年往返多次，他给赵衔乐许的条件已经达成了。
“这事…”
他侧回身体:“问他，又不是我说了算。”
话丢在这，他自个就先走了，饶素生的袍子太长了，拖在水里像条裙子。
“对不起，饶前辈…”
饶素生打断道:“不要说对不起，我答应不了，走吧，有人愿意护着你，是好事，要珍惜。”
赵衔乐任不死心，脸有些发烫:“我必须得离开，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求您。”
饶素生面露难色:“不是我不让你走，你看得出来吧？”
“晚辈强人所难了，走吧。”
赵衔乐睫翼垂下，迅速将那份无力感掩藏起来，他的确没资格提任何要求，就算此刻，他也生不出半分怨怼来，因为没资格。
“等一下！”
秦君一忽然停下快步走回来，狐疑地把饶素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天孽呢？”
饶素生帮若枉解除结界的手顿了一下:“你不也答应我要把这隐龙解决掉。”
“我当然能解决掉！只是时间问题！”
“这位看着眼生?”饶素生不接他话，心虚的模样显得幼稚。
两人身份倒像是对调了。
“骗子！大骗子！”秦君一气得挥袖，只是长了一截，看起来实在是没气势。
赵衔乐觉得视线晃了一下，喉头一甜，忽然毫无征兆的涌出血来，迅速的在唇齿间蔓延，秦君一很及时的护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太难看了。赵衔乐看到自己咳出的血溅到对方脸上，秦君一脸色本就不好，现下更是眉心紧蹙。
赵衔乐艰难的抬起手来想帮他擦掉，被裹在袖子里的手先一步抓住了。
“对不起。”
他太虚弱了，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不知道秦君一听清楚没有，他不想对方再原有的基础上再对他有更大的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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