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一靠着冰冷的砖墙,望着暗幕沉沉的夜空,不知道此时城中有多少妖魔同他一般,望着这枯乏的天空。
他的心跳渐渐平稳,本以为会有更为强烈的恨意,但出乎意料的,回归于一滩平静的池水。
需要考量的东西很多,让冶郦这样庞大的城池倾覆,这样的手笔若真是出自那白衣男子之手,他的修为,该是已经达到如何的境界了呢。
那个毁了玄翎山,毁了青鸢,也毁了他的家伙。秦君一绝不会放过他,绝不会。
他轻柔似羽毛的叹息悄无声息的砸落在地面上。
一个散发着温暖橘光的纸灯笼摇晃着靠近,一并将墙上的影子拉长,来人剑眉入鬓,垂下细密的睫毛帘子,仔细地盯着脚下的路,小心翼翼地踩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一袭轻易被烛光染上光彩的微青斗篷,他过于专注地看着脚下,所以被一直静默地注视着他的秦君一吓了一跳,踩着阶沿摇晃着差些摔下去,只是差些。
秦君一托住了他的手,在同他视线碰撞的一刻,脸上自然而然的镀上了笑意:“衔乐兄?还没睡?”
赵衔乐脸上的惊慌极快速的消散,他抬手扣在胸前,呼吸也平缓下来:“我来寻你。”
秦君一松开他的手,从墙上起身站直:“怎么,白日里被吓到了?”
“怎么可能…”
赵衔乐没心情同他嬉闹,谨慎的左右观望,确定无人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我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秦君一一怔:“不对劲?”
赵衔乐紧了紧斗篷:“司徒公子同我一起等待阁主传唤,交谈的时候,许多地方,都透着古怪。”
秦君一疑道:“如何古怪?”
赵衔乐的声音柔缓,掺着沙哑,如古拙的乐器:“被魔物缩控到时候,我们就已经聊过几句了,可是回来之后,他好像完全忘了,关于被掳走的记忆,更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司徒就好像从未经历过一样,对赵衔乐说的每个字都只能瞪大眼睛,仿佛听到的内容天方夜谭一般虚幻。
秦君一食指叩着下巴:“饶羽呢?”
赵衔乐摇头:“回来之后就没见到饶公子,被诛天阁的两位照料着在休息。”
“真是金贵。”秦君一朝楼下走去,“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赵衔乐转身跟着他:“我…一起去吧。”
“不必了。”秦君一脸上的讥讽之意散去,“我不怕得罪人,此事同令兄下落无关,如果你对此事感兴趣,就安心等我消息。”
赵衔乐恍然,滞愣在原地片刻,这连哄带骗的口气俨然将他当做小孩子,他扯着拖曳在地的斗篷跟在后面:“我不怕,我跟着有用的,细节我一定比你知道的多,相信我…”
秦君一似乎想到什么,不再劝阻他:“这斗篷有些眼熟。”
“是你的。”赵衔乐的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了,“萧皖木丢给我的。”
秦君一会心一笑:“皖木心性不坏的,只是嘴上不饶人。”
赵衔乐没应声,灯笼晃晃荡荡的跟在秦君一后面,休息的房间内拉起了许多盏屏风,隔开了一个个小房间,诛天阁的位置在内测靠窗的位置,过道很窄,赵衔乐把灯笼熄了放在门口,跟着他走进去。
秦君一在屏风上叩了三下。
“哪位?”是西乘的声音,火光窜动将屏风后点亮,“请进吧。”
秦君一绕了进去,笑得谦和:“叨扰了。”
饶羽窝在被窝里,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唔,是君一…”
“秦公子有何要事?”西乘同元析都是和衣而睡的,正在整理着衣服的褶皱。
“今天的事情着实蹊跷,所以想再问饶羽兄一些事情。”秦君一声音高低控制得当,不至于影响到其他人的休息。
元析替饶羽回道:“阿羽已经休息了,不如明日再谈?”
秦君一将搭在一旁的外衫取下来,双手并用递过去:“就现在吧,你家师尊拿我当免费劳力,指不准什么时候就叫我去跑腿了。”
饶羽立刻翻坐起来,接过衣服就爬起来胡乱套上:“我、我起来,出去说,你们俩先休息。”
“拿你没办法。”西乘叹了口气, 由着他去了。
三个人轻手轻脚的地移步到楼下,空无一人。
饶羽殷切问道:“是什么事情?君一你问吧。”
从卢临山中相遇之后,饶羽便一直艳羡其强悍的实力,却一直没怎么搭上话,此时清梦被搅,也没有半分怨言。
秦君一开门见山道:“昨日被魔物带走后,你可有不适?”
“啊?”饶羽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什么魔物?”
果真有古怪。
无论是实话还是撒谎,都过于古怪。
把摸不着头脑的饶羽送回去后,他们还是没有回房去休息,依旧停留在无人的过道上。
赵衔乐愁眉不展:“如果是谎言,未免也太拙劣了。”
秦君一心如明镜,这定然是饶素生搞的鬼,自然又是些不可告人的阴谋,他不能戳破,只能告诫:“这把戏只有饶素生才理得明白,衔乐兄你记得离诛天阁的人远些便是了。”
这话是不想让他再问下去,赵衔乐也不去自讨没趣,灯笼往秦君一面前一推:“你心里有底就好,我去休息了,灯笼你提着,免得有人起夜被你吓到。”
秦君一抬手打了个哈欠:“我也该歇了,衔乐兄这是要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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