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一最后还是只捧了一杯温水回房间了。
休息才是必须的,他注视着灰暗的石板昏沉入睡了。
难得,这次没有梦到青鸢血肉残缺的骸骨,又或者是因为还未入梦就被推攘醒了。
他眼中积沉着浓重的倦意,紧紧的箍住那只扰人噩梦的手。
“疼!疼疼疼!君、君一!秦公子!秦、秦公子!”
那人嚷嚷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秦君一眉心紧锁,立刻放开了手。
饶羽捂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 “师尊让你过去一趟…”
秦君一视线极缓慢的
的恢复清明,沉声道:“对不住。”
他向来睡得很沉,还以为是萧皖木那厮。
“楼上吗?”秦君一头脑昏沉,下意识的想扶住床头站起来,但睡的分明就只有铺在地上的稻草,这一扶差点倒了下去。
饶羽也不记仇,连忙扶着他,手上痛还没消散,转眼就没心没肺的笑:“你刚才都没有吃东西,我给你带了些下来。”
秦君一想推开他的手最后没有动,被他扶着站稳了,往桌上一看,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竹编食盒,盖得严严实实的。
“正事要紧,我回来再吃。”秦君一抓起丢在一边的外衣,理掉上面的稻草边往门口走边披上。
“对对对,那我就休息去了…”饶羽在后面揉着酸痛非常的手臂,清澈的眸子同小鹿一般。
秦君一害怕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人,好像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饶素生的房间在楼顶一处不防风的小亭子里,横着一张案几,一把檀木椅,大半个房间都铺着软榻绸枕,同这破败的城楼实在是格格不入。
秦君一冷哼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饶素生右手的笔缓缓从纸上提起,置于笔架上,头也不抬:“来了?”
这种废话秦君一实在是不想回答,目光落在那张落着人像的纸上,脑子嗡的一声炸响。
画上之人一袭轻衫,长发未束,垂眸打量着一只正在啄食他手臂血肉的黑鸦。
饶素生画工绝凡,所以秦君一一眼就认定了此人的身份。
“你认得他?”秦君一本以为自己会失控会愤怒,但除了剧烈跳动的心脏之外,他表现得很平静。
“那魔物所吸收的怨念太过强盛,以至于她的记忆是由所有亡者的记忆混淆组成的,我用断罪审她的时候,看到了这个人。”饶素生把画拿了起来,“ 被尾鸠所缠,必定罪孽深重,城里的尾鸠,或许就是他带来的。”
“如今的冶郦,也是他一手造成的?”是害死青鸢的白衣人!绝不会错!秦君一他,绝对不会认错。
“嗯…或许,有可能,但是不能这么快下结论。”饶素生没发现他的异常,“之后发个悬赏令,应该不难再找到些线索。”
饶素生只是猜测,秦君一却可以完全肯定,那家伙绝对能做出这种事,玄翎山,冶郦,对他而言,并无差别。
秦君一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玄翎山里的事,他不能开口,不能…
口中干涩,他道: “你叫我来,就是这件事?”
“怎么会?你又不认识他,我叫你认人做什么。”饶素生把画放在一边晾干墨迹,宽袖一挥坐在了柔软的床榻上,“我嘛,是有些事情想同你摊开讲明白。”
此话一出,秦君一恐怕是走不了了。
“诛笑,同我是一条船上的认,绝无下船的可能,你知道吗?”他那双乌润的眸子泛着狡黠的光彩。
秦君一听出他言下之意:“你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阐述事实罢了,你听着就好。”
饶素生散懒地坐着,不修边幅:“这次,我带进来的人,除去我门下的人和你之外,都是诱饵。”
秦君一目光寒彻。
饶素生挑起一边的眉毛:“但是事情出了变故,有另一股势力在阻止我,或者说是,在帮你带来的那位小友。”
“诱饵是什么意思?你真当以为一个诛天阁就可以一手遮天枉顾人伦了吗。”秦君一觉得屋内的空气都变得污浊了。
饶素生沉吟道:“或许是可以的。”
“秦叔叔绝不可能跟你同流合污,我不会相信的。”秦君一笃定,绝不可能,秦诛笑的为人,没人比他更清楚。
“诛笑自然不会参与这类事情,他知道我这样做,一定会同我断绝往来,我自然是不愿的,所以你绝不能让他知晓此事。”
“你有病?”秦君一气极反笑,“何止秦叔叔,天下人都该知道你这幅嘴脸!”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护着荼饴堂吗?”
秦君一心中一沉。
荼饴堂曾经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医馆,修着仙家的道,行着凡尘的医,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秦诛笑二十三岁那年,巽洛琴铮崖下发现了一具龙骨,那是好东西,落入能人之手,必定又是一件惊世神兵。
秦诛笑也去了,他不是为了哪门子的龙骨,而是奔着那些抢得头破血流的人而去的,他师父说他是个天生的苦累命,为他人所苦,受他人之累。
最后龙骨当然是被诛天阁收入囊中,各门各派敢怒不敢言,唯有把注意打到秦诛笑身上。
他在琴铮崖待了前前后后大半个月,救助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受他恩惠的人,多多少少赠些东西表示谢意,就算秦诛笑如何拒绝,手上总归还是留下了些顽固之人非要赠予他的东西,什么宝剑法器啦,什么什么稀罕珍玩啦,花里胡哨的,其中,竟然真藏了件稀世奇珍——轮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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