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灵力的密度在封闭空间里逐渐增大,犍稚叩击的声音愈来愈急促,几乎要将木鱼敲碎,银白色的光球已经膨胀得无比巨大,犹如一轮被囚禁在牢笼里的满月。
一片耀眼的光芒里,什么也看不见,小满全身都被藤蔓束缚,无法动弹,耳中充斥着喧嚣的尖鸣声,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只有眼皮。
他心想,这真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亮的光,怎么着也得有几万瓦吧,说不定比霁海市最高的建筑——市电视塔顶端的那盏辉光灯还要亮。
爆炸在即。
突然,几米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随即,温热的光涌进了庙宇。
是阳光。
小满瞬间恢复了视力,但是他不需要去看,也知道是程立夏。
可真是守信,果然来这里找他了。
如果手里没有提着一个大煞风景的家乐福购物袋的话,应该会更加帅气吧。
和正午的阳光一起倾泻进来的,还有一股比室内强劲许多的灵力,小满深吸了一口气,缠缚在身上的藤蔓像鳞片一般被无形的刀刃剐落,又迅速被震碎化为齑粉。
几乎就在顷刻间,木鱼的叩击声戛然而止,观音像的十一张脸齐刷刷落地,而它的身体也慢慢变得锈迹斑斑,满是铜绿。
但这刀刃擦过小满的身体时,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淡淡的暖意附着在皮肤上,像是刀刃找到了自己的刀鞘,他们紧密相依,却永远不会伤到对方。
小满感到溢出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回流,他心如止水,甚至下意识地像那无形之刃靠近。
不料混沌的神智才刚恢复清明,就被人攥住了衣领。
是一双愤怒的眼睛,瞳仁狭长,虹膜的颜色泛着琥珀的光泽,不过边缘却多了些许黑色的纹理,像宝石上的裂痕。
“你不要命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好歹也是给你争取一点时间。”小满的力气还没有恢复,还想去掰开程立夏的手指,明明是认真的反驳,但声音却绵软无力,听上去简直就像撒娇。
然而这还是也不足够平息程立夏的怒火。
他冷笑道:“你逞什么强呢?没有灵核的疏导,强行逼出体内灵力,会全身经脉尽断变成废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
“我再晚来一点,你就要给人家送人头了。”
“不......”
“真以为有我在,你就死不成?”
小满好几次想说话都被他截住了话头,听到这个问题时却认真地点头道:“嗯。”
不等程立夏发作,他就抓住程立夏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吗?老程,别人救人都是推门而入,大喊一句‘我来救你了。’”
“难道我不是吗?”
小满摇头,“你不一样,你是直接踹门进来告诉所有人:你们都得给老子死。”他振振有词,“敌人越没安全感,我就越放心。”
程立夏松开他的衣领,照例扔了个白眼,“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嘿嘿,年轻人老那么死古板干什么?”小满抓了抓头发,蓦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没有灵核?”
“......我看庙里灵力波动幅度很大,猜到的。”
“哦哦原来如此,其实这个只有我爷爷和大余障子他们知道,好像是说我有先天缺陷,再怎么修行体内都无法结成灵核,所以灵力较弱,平时都是借助一些小道具施法。”
末了,他又掐了一把大腿,挤出两滴眼泪,让自己的话更有感染力,“所以我特别羡慕老程你这种天赋型选手,虽然我努力也追不上,但至少份内的任务一定要完成,你看......我一直撑到你来之前都没有挂掉,还可以吧?”
程立夏静静地听他说完,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嗯。”
深深的愧疚感笼罩了他的心头,小满没有灵核的原因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向来条理清晰,继续刚才的话题,“下次一定不能再玩自爆了,赌什么不好要赌命?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行不行?”
小满忙不迭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一边在心里感叹老程真是好哄,看来工作报告上的评分不用担心了。
他心里才暗爽了没多久,程立夏又说道:“还没完呢。”
“啊?”
“青蚨卵为什么不好好保管,上来就给人家发现了?”
小满低着头跟小媳妇似的,手指都拧成了麻花,干巴巴地说道:“可是......你也没有被误导嘛......”
程立夏冷哼了一声,“母蚨飞去了别的方向,我凭直觉判断这一定有诈。”
小满仰起头,笑得有些傻气,“啥直觉?不就是咱俩的默契吗?”
“切,腻歪。”程立夏站起身来,确定威胁已经扫除完毕之后,将周围飘散的灵力收回,气定神闲道:“回去写份检查,好好反思你今天犯下的这些错误,不多,也就三万字。”
小满哀嚎,“这也太泯灭人性了吧?我可是伤员,怎么能这么对我!”说着表情浮夸地捂着肚子说道:“麻烦您告诉我一下人到底有几根肋骨,我摸着都不知道碎成多少块了。”
小满本只是戏精上身开个玩笑而已,其实他对疼痛的感知非常迟钝,经常受点小伤都不自知。
但程立夏听了他的话之后,神情顿时严肃起来,问他,“还能站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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