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城市的广场中心矗立着一尊名为快乐王子的雕像，他生前从来不知悲伤为何物，死后终于洞悉人间疾苦，以泪洗面。
一只迁徙中掉队的小鸟在这座流泪的雕像上落了脚。
由于王子的雕像被固定在铜制的基座上，无法离开半步，于是他请求小鸟带走剑柄上镶嵌着的红宝石，为生病的孩子减轻痛苦。
第二天，小鸟再次准备启程，却在王子的哀求下，不得不剜下他的蓝宝石眼睛，送给快要饿死的年轻作家和卖不出火柴的小女孩。
它意识到自己爱上了王子，于是拒绝了同伴的召唤，留下来陪伴双目失明的雕像。
王子的最后一次请求，是让小鸟将他全身的金箔啄下，送给乞丐们。
尽管他变得黯淡无光，小鸟依然爱着他。
可惜这个冬天太过漫长，可怜的鸟儿最终冻死在雕像脚下。
临死前它亲吻了雕像，王子铅做的心怦然碎成两半。
市民们认为失去金箔和宝石装饰的快乐王子有失体面，无法再代表这座外表光鲜亮丽的城市。
于是雕像被送进了熔炉。
那颗最不值钱的铅心无法融化，被取出来和僵硬的死鸟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讲完了。”程立夏合上了书，“快睡觉。”
“什么嘛，这个故事还不如刚才那个呢，我只感受到社会的黑暗。”小满很失望，“你能不能再换一个？”
本以为程立夏会拒绝，没想到他将书一合，“那给你讲一个我原创的童话故事吧。”
“哇真的嘛？叫什么名字？”小满来了兴致，“没想到程督察这么有心。”
“名字叫《人鱼王子》。”
“你确定不是把直接这两个故事的名字揉在一起了？”
程立夏没理他，自顾自地开始讲了起来。
“从前有一只人鱼在海上兴风作浪，伤人无数，某天他被渔船的网误伤，昏迷在了海滩上。一位身患绝症的公主恰好路过，她听说人鱼的心脏有奇效，能治好自己的病，于是挖了人鱼的心，人鱼醒来却以为是公主救了他，便爱上了公主。但是他听说公主对海鲜过敏，所以不敢表露心意，只能每天默默地看着她。公主最后还是不忍心欺骗人鱼，把心脏还给了他，最后病死了，人鱼也回到了海里，永远不再上岸。”程立夏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小满瞪大了眼睛，“就这样？”
“就这样。”
小满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忍不住吐槽，“程督查，我不是想找茬，但这也太扯了吧？简直就是把前面两个故事里蛋疼的元素全结合在一起了，简直是报复社会的暗黑系童话。”
说完，他用余光瞟了一眼程立夏，发现他望着窗外的满月出神。
小满心想，难道是生气了？
也是，明明是自己非要他讲故事，讲了又嫌人家讲得不好，以程立夏的性子，早该暴走了。
于是他笑嘻嘻地又开始打圆场，“不过只是虚构故事而已啦，也没必要上纲上线。”
“嗯。”程立夏收起书，“快十二点了，万一一会儿林茂身上的缚灵符有反应了，搞不好你得忙一宿，趁现在睡会儿吧。”
“不急，我再看看书吧。”小满说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不料程立夏迅速用一只手牢牢地钳制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摁回了枕头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睡觉。”
“可是......”
“没有可是。”
他这次并没有使用血脉压制，但小满被他眼里的杀气吓得不敢再吭声，乖乖地把自己的被子掖好，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晚安，老程。”
程立夏只留给了他一个侧躺着的背影，透过衣服隐约能看见他利落的肩胛骨线条，仿佛一对翼骨即将冲破躯壳的牢笼，从他的脊背中生长出来。
小满在檀木和琥珀的淡淡香气里阖上双目。
三分钟后，他睡着了。
程立夏：“......”
他下床走到窗前，只觉心头莫名的躁动不安，他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真是很不对劲，今天下午看到林茂拿着刀疑似要攻击小满时，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
绝对不可以。
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出了手，虽然及时收了灵力，不至于对林茂造成致命伤，但也过于风声鹤唳了些，陈小满又不是普通人类，就算自己不出手，他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人得逞。自己这样大动干戈，反倒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还要被他劝‘冷静一点’，真是太憋屈了。
这么多年了，哪怕这家伙啥都忘了个干净，还是那么气人，一点都没变。
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冷血没同情心，也不想想当年他还是勾陈的时候残害过多少无辜，正派角色才做了几年？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冷血？
程立夏想，也许是他们两个都变了。
他习惯性地拿起搭在床头的外套，想把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来，却摸了个空。愣了几秒，才发现自从进了特调部，还真的入乡随俗地戒了烟。
稍加思索，他拉开了陈小满的背包拉链，拿出了一包Raison的红酒爆珠。
“......”
他就知道。
不过有烟就行，他熟络地从烟盒里咬出了一根烟，两指微微用力摁碎了烟嘴里的爆珠，再点上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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