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没有继承沈故南非常标志性的娃娃脸，却也长得十分俊秀，是那种让人见第一眼就会喜欢上的孩子。
“我看大家都在上体育课，你怎么不去？”宋声临发现，沈灵的中文虽然说得不好，但听力倒是不错，基本都能听得懂，这也为沟通增添了不少便利。
沈灵摇摇头：“不喜欢，累。”
“多运动有助于身体健康。”宋声临忍不住摸摸沈灵的脑袋。
沈灵眨眨眼：“不能找医生玩吗？”
“可以啊，但是不能在上课时间。”宋声临忽然有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沈故南对他那么避之不及，他的儿子却与自己很亲近。
沈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以后休息，就找你。”
宋声临让沈灵坐在一旁的空椅上，开始旁敲侧击问起沈故南的事：“你爸爸现在在哪里工作？”
“医院。”沈灵知道得很局限。
宋声临又紧接着问道：“那你妈妈呢？”
“爸爸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沈灵一字不落的重复了沈故南对他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那里相遇。”
这大概迄今为止沈灵说过最长，也是最能让人听懂的话了。从沈灵的话中，宋声临不难猜出苏淼已经离世，毕竟沈故南那些借口只能用来偏偏像沈灵这般大的孩子。
“那你们为什么从美国回来呢？”
沈灵耷拉着脑袋，弱弱地说道：“奶奶生病了。”
说起来，自从那次沈父告诉他，沈故南和苏淼生了一个儿子之后，他就再也没去看望过两老。倒不是不想去，只是怕再被撞见，又免不了自取其辱。
这么说起来，宋声临大概有大半年没去沈家了，没想到沈母生了重病，早知道即便自己不去，也该托人时不时过去看望一下。
宋声临本想问问沈母得的什么病，在哪家医院治疗，可转念一想，沈灵中文不好，肯定说不清楚。打听沈母在哪家医院治疗对他来说不是难事，等下打个电话找人查一下就好。
沈灵不知道为什么沈故南不让自己和宋声临接触，在他看来，宋声临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会认真耐心的听他说话，还允许他去医务室找他玩。
为了方便照顾沈母，沈故南将她接到了自己医院治疗。沈母从年轻的时候就有高血压的毛病，只是以前没那么严重，现在随着年纪的增长，犯高血压的频率增加，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
医生建议沈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毕竟老年人的高血压马虎不得，万一出了什么事，抢救不及时，真可能一命呜呼。
下班以后，宋声临约了帮忙打听沈母消息的朋友吃饭，他刚走出校门，便看见沈灵蹲坐在校门口，似乎是在等沈故南来接他。
宋声临看了一眼手表，学校一般三点就放学了，现在都快五点了，怎么沈灵还在这里等沈故南？
“沈灵。”宋声临走过去，弯下腰，“你怎么还没回家？”
沈灵看见宋声临，暗沉的小脸瞬间亮了一些：“我在等爸爸。”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来？”宋声临有些担心沈故南是不是出事了，不然以沈故南的性格，不肯能把自己的孩子独自丢在这里。
沈灵低下头：“老师说，爸爸，晚点到。”
宋声临不放心沈灵一个人待在校外，便陪他一起等着。学校对面有个小吃店，宋声临跑过去买了点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沈灵吃得津津有味。
大约陪沈灵等了半小时后，沈故南终于出现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朝他们奔来，走近后才发现宋声临也在，沈灵手上还捏着热气腾腾的手抓饼，吃得满嘴都是酱料。
沈故南下意识责难宋声临：“你怎么买这种东西给他吃？”
沈灵体弱，出生时在保温室躺了大半个月才离开，沈故南从来不敢给他吃路边摊，就怕他染上细菌生病。宋声临倒好，还给他买什么轮七八糟的手抓饼。
说罢，沈故南一把抢过沈灵手里的食物，二话不说丢进了垃圾箱。沈灵从未见过沈故南发那么大火，一瞬间有点被吓蒙了，等反应过来后，就嚎啕大哭。
宋声临知道沈故南是针对自己，有些不忍沈灵被牵涉其中，他把沈灵拉到身后：“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凶他干什么？惹你生气的人是我，你有什么气冲我撒就好。”
“宋声临，这不关你的事，沈灵是我的孩子！”沈故南看见沈灵哭自然心疼，但又不想掉面子被宋声临教育，“你给我让开！”
宋声临见沈故南余怒未消，好声好气劝说：“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宋声临，你别多管闲事。”沈故南瞪了宋声临一眼，“什么都不知道，就瞎起哄。像你这样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人，怎么会知道什么对孩子好？”
沈故南连珠似炮的话怼得宋声临还不出半句话，尤其是那句“像你这样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人”，更是令他脸上地血色瞬间褪去。
看着宋声临满脸受伤的表情，沈故南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推开宋声临，抱起哭哭啼啼的沈灵逃离了现场。
被沈故南抱在怀里的沈灵第一次说了伤他心的话：“I hate Daddy!”
沈故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不管沈灵怎么闹，他都不会发脾气。其实他难得吃点路边摊，对身体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因为对方是宋声临，所以他才会生气。
这不是宋声临的错，也不是沈灵的错，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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