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沈先生……”
李老师叫了好几次，沈故南才缓过神，他不自然地将目光从宋声临身上转移，无数的疑问却在顷刻间占据他的大脑。
“对不起，李老师，给你添麻烦了。”沈沈故南的脸色微微发白，连带手也有些发抖。
李老师以为沈故南是担心沈灵所致，赶紧安慰道：“麻烦倒是没有，就是沈灵的中文确实有点问题，你回家需要给他加强补习一下，否则他会跟不上课程的，到时候考试可就麻烦了。”
“谢谢李老师，回去以后我会给他加强补习的。”沈故南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待太久，“那另一个孩子的家长在吗？需不需要我跟他们说声抱歉？”
“闻彦地父母已经来过了，具体情况我也和他们说过了。这件事两个孩子都有责任，所以道歉就免了，还是希望你们家长在家多教育。”
在沈故南抵达前，闻彦的父母已经来了解过情况，对于闻彦在学校三天两头惹祸，他们也着实头疼。由于他们工作比较忙，孩子大部分时间都由他爷爷奶奶照顾，不免被宠坏了。
李老师说既然两个孩子都有错，沈故南这边就由他出面交涉，让闻彦的父母先把他带回家好好教育一下。如果下次再惹事，他真的要报告给学校严肃处理了。
“真是麻烦您了，那我今天可以暂时先带沈灵回家吗？”
李老师点点头，欣然同意：“没问题的，沈灵应该也受到了不少惊吓。”
沈故南弯下腰抱起沈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校医室。宋声临无视李老师满脸震惊的神情，如一阵风般奔跑追了上去。
被沈故南抱在怀中的沈灵看见宋声临在追他们，不假思索地用英文说道：“Daddy, the doctor is chasing after us!”
沈故南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抱着沈灵的手臂也突然收紧。他本想趁宋声临追上他们之前，赶紧打车逃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宋声临在沈故南即将走出校门时拦下了他：“南南！”
被挡住去路得沈故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大步，身子也轻轻晃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沈故南不加掩饰地防备神情刺痛了宋声临，七年未见，他不过是想问一句，他过得好不好。
宋声临片刻失神，感觉心里最柔软的那片地方微微塌陷，他没想到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下，蕴藏更多的是撕心裂肺的痛。
“我没有恶意。”宋声临身上没了曾经的戾气，他不知所措得像个孩子，“我只是想，想问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沈故南深吸一口气，故作不耐烦：“我过得好不好，和你没关系。”
宋声临的心猛地抽紧，他拼命咽下口里的苦水，艰难地从薄唇间吐出一句话：“我真的……没有恶意。”
“还有别的事吗？”沈故南偏开头，不敢去看宋声临，“我还有事。”
看似触手可得的距离，两颗心却是远隔重山。宋声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的看过沈故南了，这期年来，他唯一能触摸地就是沈故南的照片，而那张照片因为年代久远，泛起了微黄，甚至连模样都变得模糊不堪。
宋声临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笨口拙舌的一个人，他绞尽脑汁地想找些话题，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故南抱着孩子，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沈灵看着宋声临的面容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他坐在沈故南怀中，抬起头，天真地说道：“He seems crying.”
沈故南生硬地转移话题：“灵灵，奶奶生病了，我们暂时不能回美国，所以你要好好学中文，不能开口闭口都是英文了，知道了吗？”
“可是，我中文不好。”沈灵不想待在国内，他想念美国的朋友们，他想回家，“想，我想，美国，回去。”
“我知道你想回美国，但现在真的不行。”沈故南之所以回国是因为沈母重病，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他有义务回来照顾母亲。
沈灵失望地低下头，不在言语。
苏淼两年前死于白血病后，沈灵一直由沈故南独身抚养。沈故南身边不是没有喜欢他的人，只是他的心早就死了，不会再为任何人动情。
当初沈故南得知苏淼怀孕，需要有人担下孩子父亲的责任，他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一来，他可以帮助苏淼解决困难；二来，也能让一直为他犯愁的沈母放心。
刚去美国的时候，他和苏淼过得很困难，除了学校那点补助金，他还必须去打工，才能维持两人的生计。他白天在学校读书，晚上就去加油站上班，基本每天回到家都是凌晨。
为了不落下学业，沈故南只能凌晨回到家后继续学习，每天平均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沈灵出生以后，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孩子还小，苏淼没办法出去工作，一旦它出去工作了，意味着他们得请保姆，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消费，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日子真正好起来，大概是在沈灵两岁左右。沈灵收到了美国研究所的全职offer，收入虽然不算太高，但维持三人地生计绝不成问题。苏淼为了减轻沈故南的，也会力所能及找些零工来做，可惜她英语不好，找到的工作都不算太好。
沈灵两岁的时候，苏淼被查出白血病，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捐献者，等待她得就只有死亡。临死前，苏淼最放心不下得就是沈灵，她自知拖累沈故南已久，沈灵并非沈故南亲生骨肉，着实没有道理让他继续抚养。何况沈故南还年轻，若是没有孩子，他大可重新找个对象，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即便知道会给沈故南增添麻烦，苏淼还是厚着脸皮请求沈故南继续抚养沈灵。
沈故南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沈灵，虽然沈灵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但他喊了他那么多年爸爸，这份深厚的感情是难以割舍的。
苏淼死后，沈故南不愿让沈灵小小年纪就背负如此沉重的人生，便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告诉他苏淼只是去了很远地地方，终有一天他们都会在那里相遇。
隔天，沈灵来到学校，他趁体育课分散活动的时候来找了宋声临。虽然沈故南警告他很多次，不许和宋声临再有牵扯，但他却对宋声临有着满格的好感。大概是因为，宋声临是他回国后，除亲人之外，对他最友好的陌生人吧。
“医生。”沈灵丝毫没察觉宋声临在发呆，蹦蹦跳跳就走了进去。
宋声临看见沈灵，唇角莫名的就勾起了浅笑：“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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