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欢到家时，赵开正在井边择菜。他在一旁看了几眼，乖巧地蹲下，学着赵开的动作开始择菜，但视线却总是控制不住地转向对面的赵开。
赵开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闪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这是，从未来就如此安静，着实不像你。”顿了顿，促狭道：“莫非是中道被哪个妖精给替换了？”
赵欢笑道：“哥哥少看些话本才好。”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和平日弯了眉眼的笑容相比，过于敷衍了。
赵开见此，愈发觉着赵欢有事在瞒着他。正待细问，对面赵欢问道：“这些都是什么菜？”
赵开：“这是香椿，今儿腌上，赶明儿便能带到集市上去卖了，佐粥最好不过了，与鸡蛋一起炒食也特别美味；这是灰灰菜，焯了水，凉拌最好不过了；这是荠菜，佐以猪肉糜，包饺子最是美味......”
说起食材，赵开忘乎所以，方才想着要问赵欢的事儿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
而赵欢一旁盯着他神采飞扬的面庞，不时颔首。外人看来，他认真地听着，但天晓得他看着赵开脑海中便浮现出了画册中的交缠的人像。
看似平静的面容下，胸腔里的心砰砰地跳动着，赵欢想若赵开不那么投入，定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如此又刺激又紧张，天地间仿佛只余他的心跳声在“砰！砰！砰！”哪里还能听入赵开说的半个字。
赵开也忽然觉着赵欢的目光似与往日不同，多了些什么东西，让他有些许的不自在，他不再滔滔不绝，只道：“咳，春天的山间遍是美味，欢儿要学的还有很多。”
赵欢怔了下，目光恢复清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野菜，嘴角向上翘起，眉眼弯弯，道：“嗯，哥哥说的极是。”
看着如同平日一样乖巧的赵欢，赵开心想或许今日起的太早，让他精神有些不济，以致方才他看错了。
思及此，他也回以淡淡的笑，然后问道：“ 为何今日回来这么迟，莫不是书院有什么事耽搁了？”
赵欢摇了摇头：“书院一切照常，并无什么事。是刘彦有事邀我过府一叙，耽搁了些时辰。”
赵开颔首，刘彦他是知道的，为人非常热情，是赵欢在书院的好友。
只不过，虽说朋友间玩耍忘了时间是常有之事，但赵欢一向下学后就往家赶或者去集市找他，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因为其他人而耽搁了时间，导致没有按时回家呢。
心里莫名有些许的酸涩。赵开自嘲地心道，他约莫是所谓长兄为父的情结在作祟，这种酸涩感想必是许多父母看着孩儿长大并渐行渐远的心情吧！
想通后，赵开抬眼望去，却发现赵欢盯着他发起了呆，哎，又不知他到何方神游去了。
赵开思量着人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秘密，他还是莫要追根究底的好，也许明日就又和昨日一样了。
次日清晨，赵欢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人时，他深深地松了口气。
想到梦中比前一日更清晰的画面，他眉头紧皱，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或许真不应该去找刘彦...... 如今，就像从未食过荤腥的人，一下子被塞太多，着实难以消化。
收拾干净衣物、被褥，赵欢照常去书院读书。今日先生突然宣布要考察他们的学问，他是没什么感觉，但平时一向不爱读书的刘彦则如临大敌，忙着誊写作弊的小抄，倒忘了要提醒赵欢的事儿。
前几日，为了趁着野菜还鲜嫩，多做些吃食，赵开总是早早出门，回得也比较迟，与赵欢相处时日缩减许多。
这日，他想着休息一日，挣银子也不在乎这一日，身体还是要顾忌下的。
如前几日般，赵欢又再次从梦中醒来，有了过往经验，他很是淡定，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盯着屋顶，感受身体的酸软。
“醒了？”耳畔忽然传出赵开的声音，惊得赵欢往被子里缩了缩。
赵欢疑道：“哥哥今日未出门？”
赵开起身，开始穿衣，回道：“今日休息。”
赵欢道：“怎不多睡会儿，哥哥这几日辛苦了。”
赵开笑道：“已经几日未给欢儿做早饭，今儿得闲，总不能再省了。你再睡一会儿。”下床后，又给赵欢掖了掖被。
赵欢呆愣地望着赵开的背影，大声道：“欢儿等下去帮哥哥烧灶！”
说完，他连忙起床，穿衣、收拾床铺，一气呵成。想了想，又连忙拿着裤子到院子里的井边，迅速洗干净晾好。
灶房的赵开看到院子里忙碌的赵欢，笑了笑。
但是，赵开没想到的是，居然连着三日都看到同样的情形发生，在感叹现在的小孩精力好旺盛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忧赵欢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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