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漫没有立刻说话，赵铭不知道他是在组织语言还是在找借口，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有点烦躁地一拍桌子。
钟漫抬头看着他说：“你冷静点。”
赵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他说，“我很冷静，现在不冷静的是您，您已经功成名就，不是刚从大学毕业的无名小卒，门徒现在上万人，您做决定前有没有想过他们？”
钟漫把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来，从桌下的保险箱里抽出一本文件，平推给赵铭：“我当然想过。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叫人跟踪从门徒退休的人的生活轨迹，除了去西门和马提亚的，有很大一部分都过得穷困潦倒……这份文件不是说这个的，你打开看看。”
赵铭怀疑地看着他，钟漫短促地笑了一声：“我买卖情报和军火，锦会杀人放火，刚刚打算开始卖毒品，你觉得哪个危害更大？为什么我们在红名单上而伍柏元在黑名单上？因为他杀了不该杀的人？”
赵铭打开文件看到了题头：“因为我们还有用？”他问，“可是雅各的初始系统也很……”
钟漫食指抵在嘴唇前和他说：“嘘。”
赵铭停下话音，意识到他还有事情想瞒着黎吟，顿时升起了一种和他难兄难弟的感受，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看起了文件。
文件上说门徒内部采用的处理算法更适合泛数据查询与精细处理，建议招揽内部人员，赵铭看了半天，总觉得文件末尾签名的字体有点熟悉。
签名是一串编号，赵铭盯着最前面那个“5”，越看越觉得像黎吟的笔迹。
卧底倒在沙发上打了一个哈欠：“可是雅各的初始系统也很普通，只是你们两个的毕设成果，送上去时还被导师训了一顿，认为这种一半依靠计算和信息搜寻一半依靠人工和经验积累的设计方案非常不靠谱，我说钟老爹，安全局之间可是有信息互通的，您那位导师至今还在您毕业后没再去看她耿耿于怀呢。”
钟漫转过头瞪了他一会儿，整个办公室里只有赵首席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他对着钟漫干瞪眼，黎吟在这种奇怪的气氛里坐了一阵，直起身干咳了一声：“您继续，我去里面睡会儿。”
他端着水特意绕到钟漫面前：“我假设您不知道那份报告是我写的，那么，”他弯腰和钟漫耳语说，“我现在需要向您索要报酬了。”
钟漫摊开手，大方道：“我整个人都是您的。”
黎吟笑了起来，他和赵铭摆了摆手，走到钟漫办公室里的休息间里带上门，把自己往床上一摔，趴在上面垂头丧气地想：他也不信任我。
赵铭跟着钟漫一起看了休息间的门一会儿，把文件还给钟漫，想起来另一件事，和他说：“大厦管理刚才把上个月的用电账单送了过来，我们的用电量又涨了，他好像很不高心，说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就得刨开墙壁加装电缆。您既然闲得没事干在这胡思乱想，不如给雅各搬个家，重新给系统建一个大一点的机房，我们直接从交易中心买电好了。”
钟漫惊讶地问：“你又增加计算机了？”
赵铭翻了翻自己随身的公文包：“增加了三个备用，然后更换了七台老旧的，要报销。”
钟漫从他手里拿过账单，不由自主地“唔”了一声，点头说：“是该搬了，正好把拆分做了。”
赵铭忍不住和他翻了个白眼：“您还惦记着拆分门徒的事呢？别想了，我都不同意，就更没人会答应了。”
钟漫拿笔给他签字，一边失落道：“真不同意吗？多好的机会啊。”
赵铭不理他这幅故作悲伤的表情，满意地把签了字的报销账单收起来，嘲笑他说：“这话也就梨子肯信，您少骗他几次吧，不然他早晚还得跑。”
钟漫脱口骂道：“滚你的。”
赵铭想了一会儿，决定不跟他这个鬼话连篇的恋爱脑计较，转身出了办公室，钟漫心不在焉地看了几份文件，去休息间找黎吟。黎吟趴在床上发呆，听他进来了连忙闭上眼睛装睡，钟漫轻手轻脚地坐在他身边，低声说：“生气了？”
黎吟没说话，他专心地假装已经睡着了，把脑袋结结实实地埋在手臂间，打定主意无论钟漫怎么叫他都不睁眼。
钟漫侧身倒在床上，用手肘撑住身体凑近了看他，他的呼吸碰到了黎吟的耳朵，过了一会儿，教父得意地发现他的耳朵红了一圈，他低笑起来，和他的卧底说：“您想让我吻您么？我的睡美人。”
黎吟的肩头堪称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笑声滚到喉头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把脸埋得更紧了，心里毫无关联地想，多看看情话还是有用的。
钟漫自言自语道：“您要是生气了，我就亲您了，如果亲完您还生气，我就一颗颗的解开您的衬衫扣子，把它脱下来捆您的手压在床头，然后在您身上留下一串吻痕，您会硬，会流水……”
黎吟抬起胳膊对着他胸膛给了一肘子，钟漫仰面躺到床上，举手投降：“疼，您轻点儿。”
黎吟忍不住坐了起来，他脸上有一点可疑的红霞，不过他的黎先生坚称这是刚才趴在床上时压的，钟漫对他笑了起来，顺着他说：“好好好，您说的都对，宝贝儿来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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