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吟忍不住也跟她笑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起身回到办公桌前,翻开刚才没看完的文件接着往下看。
他这两周不在公司,进度在系统里跟着,倒没落下太多,离他最近的那个项目经理看见他一心二用,在嵌在办公桌里的平板上给外面的秘书发了一条信息。
黎吟在上面写:“把我办公室的信号屏蔽器打开。”
他写完抬头看了项目经理一眼,项目经理立刻目不斜视,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黎吟问了他两个问题,在需要签字的地方签了名,合上项目书递给他:“新能源这一块之前没有做过,你看得紧一点,有疑问的地方多协商,我和宋盛泽副总交代过了,你拨付完首款把档案从我这移交给他。好了,下一个。”
他的工作秘书是位身材娇小的女士,高高地盘着头发,一脸干练。钟漫想了一下,记得她是自己从一直给钟家做事的人里挑给黎吟的,叫王澜。
王澜正好带着钟漫转到了员工休息区,刚刚上班还没人跑来偷懒,钟漫看着一排挂在天花板上用作分隔区域的绿萝吊兰,转头问她:“这么摆屋里不会生蚊子吗?”
王澜一面说不会一面从兜里拿出震动的手机,她看完上面的内容,接着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和钟漫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一段时间。
钟漫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订了中午的饭店,又约了晚上的纹身师到他老区的房子,王澜还没回来,他看着手机上设计好的图案想了一下,分别给封连和萧怜柳打了电话,让他们晚上也过来。
黎吟用了半个上午把一定要面谈的事情处理完,在办公室的门外挂了一个“休息中,请勿打扰”的牌子,坐到黎眉身边握着她的手说:“妈妈。”
黎眉眼圈立即红了,她紧紧攥着黎吟手掌,语无伦次地问他:“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黎吟伸手去抽了一张面巾纸递给她,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钟漫。
他在教父的卧室里住了半个多月,一点黎眉的消息都没有,应该是钟漫把她拦了下来。黎吟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又觉得不轻松起来,拍着他母亲的后背,安慰她说:“怎么了?慢慢说。”
他成年后不常与黎眉肢体接触,拥抱她的时候才发现母亲的怀抱已经不像记忆里柔软温暖,黎吟心里叹了一口气,想:又瘦了。
黎眉直起身,紧紧抓住他的手指,慌乱而颤抖地说:“钟漫他、他派人看着我,不让我去找柏元,也不让我见你,我住个酒店一日三餐也要看着,我担心……晚上睡不着。他是不是还关着你?不让你出门见人?这是犯法的,我们报警好不好?”
黎吟没有回答是不是,他觉得黎眉手指冰凉,犹豫了一会儿,反手握住她,含糊道:“我没有证据。”
他说完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抬头看向黎眉身后,他办公室有两面是单向的玻璃墙,光线调得正好,能看见外面。
钟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外面的单人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向屋里看来。
玻璃是单向的,他看不见屋内的情况,却不知道怎么正好对上了黎吟的视线。
黎吟淡定地隔着一层单向玻璃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低下头看回黎眉,规律地拍着她的手背,让她镇定下来。
黎吟轻声说:“我只是在养伤,伤口会疼所以不能乱动。妈妈,您那天太激动,吓到我了,冷静一下,好吗?”
黎眉急促地换了两口气,又慢慢地深呼吸,最后还是忍不住指责他说:“你不接我电话,发消息也不回,养伤可以,你受伤我也心疼,但是一句话也不和我说,你还记得我吗?”
黎吟尖刻地反问道:“你说那些怎么治疗同性恋的消息?”
他松开黎眉的手,手指搭在膝盖上,用力屈伸了两下。
黎眉看上去还是美丽而易碎,她从车祸后保持这个样子已经八年了,卧底彻底冷静下来,说:“我不知道怎么回,性向是天生的,不是什么药物电击治疗改得过来的。我不想吵架,妈妈,我爱你,但是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也能为自己负责。”
黎眉心里想我真的是想为你好,她不眨眼睛地看着黎吟,接着探身去抓他的手掌。
她换了一种方式:“我当时一定要嫁给柏元,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怎么样你也知道。我那天不是有意这么说你,我太害怕你走我的老路,”
黎吟说:“爸爸也很爱您……”
黎眉匆忙打断了他:“你确定你能和我一样幸运?”她捏了捏眉心,突然露出一脸疲倦,“人都老了,我不知道我家老头还能活多久,他现在还不肯见我……例子可能不太对,但是是这个意思,我不想你以后像我一样后悔。”
黎吟最怕她这样絮叨,他不说话了,钟漫在外面想:我有十分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教父冷着脸敲了敲玻璃,叫他出来吃饭。
黎吟饭前吃了大把药,黎眉攥着茶杯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眼殷勤给他倒水递药的钟漫,最后默不作声地吃完了一顿午饭,和钟漫说:“我们再谈一谈。”
黎吟下午临时加了一个会议,他和几个高层交代了离职的事情,接着又在办公室挨个应付完了这些人的关心或者试探,直到下班了才打发走一半的人,坐在办公椅上抻了一个懒腰,打电话告诉王澜他打算下班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