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漫可能也没想好，他没回答，把黎吟丢在卧室，进了卫生间锁上门，隔了一会儿，里面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低喘。
黎吟沉默片刻，用手背贴在微热的脸颊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从教父枕头下摸出手枪，卸了子弹，打湿手纸擦掉指痕再放了回去。
他和自己说：怕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会后悔。
钟漫从浴室出来时黎吟刚离开床边，教父的神情动作看不到异常，只是嘴唇有些红，还覆了一层水光，黎吟转过身，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钟漫反倒不怎么敢看他，他视线视在卧室里徘徊了一圈，走到墙角的病床前把床单撤了下来，拿着冰袋走了回去。
黎吟已经装模作样地窝到了地毯上，他下午发过去的邮件收到了回复，正在和赵铭提供的数据库比对。
钟漫没有打扰他，弯腰轻轻将冰袋放在他后颈的刀口上，出去给赵铭打了个电话，让他到自己办公室一趟。
黎吟听到关门声，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钟漫前几天给他的压力太大，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黎吟感觉自己随时会炸毛。
他知道卧室里有监控器，教父的掌控欲不会让别人来监控他，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别人知道他动了枪。
当然教父一定会发现，不过没什么，他很会扮可怜。
他有一点点自毁倾向，不算太重，他能控制得住，但是很明显教父不这么认为，他会怀疑黎吟是在要不要自杀间挣扎——他有一个和盛致有联系的心理医生，他可以试试从她那里跟上他们的进度。
尽管黎吟不打算把扳倒锦会的希望全寄托在巡查组或者钟漫和门徒身上。
上层博弈时只要有一点变动，落到锦会这个层次上就有可能天翻地覆，教父也是，利益面前他实在是没把握钟漫不会改变主意。
伍柏元当时瞧不起他，让黎吟知道了一些事，他借用门徒的资料库找到了一些和他一样心怀恨意的人，其中有一个在伍柏元的夫人钟清身边，他得跑出去见一下她。
黎吟熟练地否决了两个追加投资的申请，一边慢吞吞地想，还是要利用教父了。
赵铭接到加班电话时还在和他的新相亲对象吃饭，相亲对象也是个搞大数据的分析师，正在相互疯狂吐槽老板，钟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赵铭接完电话，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留了彼此的电话和微信，赵铭起身去付账，顺便开车把她送回家，才回了办公室。
钟漫在办公室旁边的机房里分析黎吟打电话时说的那串数字，赵铭输了密码推门进去，发现整个机房里只有教父一个人，监控器的灯也灭了。
钟漫俯身操作一台电脑，头也不抬地和他说：“把你身上的电子设备都放外面再进来。”
赵铭退出去把手机和电子表放在外面的柜子里，再进来关上门，走到钟漫边上，问他：“为了下午说的叛徒？您相信黎先生的话？”
钟漫手动把几条分析结果标粗：“质询会前有人向你打听我们黎先生吗？”
赵铭：“有，老钱、萧怜柳和封连。”他顿了顿，说，“您真的要这么护着他吗？”
钟漫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不是这个道理，赵首席。而是我能护着他，为什么要叫他吃苦受风浪？”
赵铭一听他说这个，气不打一处来，觉得涨工资都不能弥补他被打断的约会。
他和钟漫抱怨了两句，教父自觉已经把梨子好好地装在自己的盒子里，心情很好，停了下手头的工作，和赵铭玩笑道：“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追她？”
赵铭立刻拒绝说：“不要！”他充满质疑地表示，“您要是会追人怎么五年了还没把我们黎先生追到手？要在这猜来猜去……”
钟漫开了边上的屏幕，再把电脑分屏打开，和赵铭没好气地说：“我追黎先生和你追那位女士是一个难度吗？不听算了，过来加班干活。”
赵铭默不作声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挪了个椅子到钟漫旁边，凑过去看分析结果，过了一会儿指第三条说：“这个地址在盛致家楼下。”
钟漫拉开键盘在地图上查了一下，发现是个快递的代收点，赵铭登录上自己的账号，把分析资料共享过来，拉着滑动块快速浏览了一遍，确认道：“黎先生名下最近没有寄出的快递。”
钟漫：“你傻了吗？寄快递又不要实名。”
赵铭从文件夹里找出一张轨迹生成图打开：“这是黎先生前几天的行踪，这附近都没有寄件的快递点，所以应该是上门取件，但是没有电话记录。”
钟漫在网上搜到了代收点经营人的名字，把资料共享给赵铭：“你过来试试能不能看到这个代收点收件记录，不行的话只能派人明天去问问了。”
赵铭说：“如果问不到呢？您要破坏自己定的规矩去碰官方的人吗？”
钟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是黎先生也算官方的人……我还不止想碰他，能怎么办？”
赵铭心想：狗男男。
雅各首席不情愿地闭上嘴，顺着代收点老板的常用邮箱账号摸到他的云文档里，翻了翻他储存在云端的文档，看到了一个刚刚更新的收件记录表，叫钟漫说：“老爹您运气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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