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他有点儿急迫地问道：“你是怎么和他们联系的？”
黎吟慢吞吞地敲着扶手：“你不是查到了吗？广安医院，盛致，我昨天凌晨刚给他打了电话。”
他心平气和，整个测谎仪看上去毫无异常，赵铭绕着他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右手按在他手臂上，黎吟的眉头抽搐了一下，仍是撑着一脸波澜不惊。
赵铭说：“很不幸，查无此人。”
黎吟微微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父亲只是一个物理学家，做不到那么多的事。”
钟漫听到这里，关了听筒，拿起电话给吴渡发了条语音：“伍柏元现在在哪里？”
伍柏元正在广安医院的疗养别墅陪黎眉，他亲密地揽着黎眉的腰，黎眉坐在沙发上涂指甲。
她身上有精心保养过的痕迹，皮肤白皙细腻，身材窈窕，看着风韵犹存，伍柏元用她垂下来的发丝缠到自己食指上，凑上来闻了闻，称赞道：“好香。”
黎眉白了他一眼，问他：“柏元，阿吟前天没来看我，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这孩子，不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我做了一桌的菜，一个人怎么吃得完，都倒了。”
伍柏元把玩她头发的手不可察觉地顿了顿，不经意道：“可能在陪男朋友吧？”
黎眉顿时坐直了，浅红的指甲油在她修剪得漂亮的指甲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黎眉赶忙拿起酒精棉片把它擦掉，一面急切道：“男朋友？”
“眉眉你还不知道吗？”伍柏元给她撕开一片酒精棉，故作惊讶道，“小吟是同性恋。”
黎眉：“怎么回事？你别吓我，你看我这马上出了一身冷汗……”她手足无措地磕巴了一会儿，说了几句无意义的话，“柏元，这是真的吗？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他让我怎么办？”
伍柏元知道黎吟对他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守口如瓶，他心想果然是因为眉眉不能接受，一面拍了拍黎眉肩头。
他还没再说点儿火上添油的话，电话先响了，他失望地收了话音，对她歉疚地笑了一下，走出去接电话。
锦会负责与外部联络的人仓皇地告诉他钟漫发了第三张请帖过来，问他要怎么回复，伍柏元敲着窗台沉思了会儿，吩咐人他要坐车到码头去十三号游轮。
钟漫带着人在顶层等他，吴渡守在门口，拦下他带的保镖，只放了伍柏元一个人进去。
伍柏元身后跟了一个穿紧身迷彩的短发姑娘，她把枪从腰带上扯下来扔到吴渡怀里，横肘推开他，跟在伍柏元身后挤进了钟漫的书房，蹬着皮靴两步迈到钟漫面前，对他扯出一脸冷笑。
钟漫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摩擦着一串菩提，摆在一旁的耳机里泄露出隐隐约约的喘息声。伍柏元走过来拨开短发姑娘，假意陪笑道：“小姑娘不懂事，她没有恶意，钟先生可不要害怕。”
钟漫慢条斯理地转着手里的菩提，他特意换了一套正式一点儿的西装，腕上带了一只机械表，声音有些大，在安静的时候“咔嚓咔嚓”地走着，伍柏元的眉毛微妙地动了动，搓起了手指尖。
钟漫未作表示，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淡淡地说：“两位，客随主便，请关上门，这边来。”
他的书房联通黎吟印象里的那个罩在玻璃房里爬满各式的藤蔓的泳池，现在泳池里没有水，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藤蔓在大理石的黑色池底留下斑驳的光影，上面摆了一套桌椅，桌子上放着一摞牛皮纸的档案袋和两个果盘。
钟漫拉开椅子请伍柏元坐下，吴渡跟过来背着手站在他身后，他今天依旧穿了一身皮衣，头发上绑了一圈闪闪发光的水钻，和那个短发姑娘不引人注意地相互肘击了几下，把人拉离了泳池。
钟漫直奔主题：“这是门徒雅各搜集锦会这几年的案底，原始文档，我买你一句准话，你把黎吟送过来是什么意思？”
伍柏元拍着他的桌子大声笑道：“那是为你准备的，当然要送给你啊，怎么样，喜欢吗？”
钟漫有一瞬间表情阴沉了下去，接着做出一脸殷切，也虚情假意地和他笑：“特别合口，柏元老哥，有心了啊。”
伍柏元说：“客气客气，钟先生和我是一家人，这点儿小事还用得着专门请我来一趟吃个饭道谢？”
钟漫有点含蓄不下去，他两手平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转着表带，最后还是直白地问他：“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柏元老哥想要什么？”
两个小时后，钟漫送伍柏元下了舷梯，伍柏元抱着一摞文件夹，笑逐颜开地把文件夹扔给来接应他的保镖，空出一只手和他握了握手。
伍柏元：“钟老弟收集这些资料，没少费心吧？”
钟漫：“举手之劳，不远送了。”
他看着伍柏元通过两个游轮间连接的舷梯回到自己的船上，转头让吴渡找人给他的书房和泳池消毒，自己从楼梯下到底层去看黎吟。
审讯室开着门，冷气开得很大，冻得在门口付钦搓着胳膊。钟漫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保持安静，踮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进审讯室，黎吟背对着他，早上起来时打理的板正的头发已经散了，赵铭正一脚踩在审讯椅的扶手上，手里拿着鞭子用手柄挑黎吟的下颌，审讯椅下已经积了一小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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