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杞川自己住的这套房子，是几年前从他一个老同学那里买过来的，户主原本是做婚房用的，到手之后被他改造成了标准的单身汉户型，七十多平说小也不小，一个人住绰绰有余。S城房产紧俏，近几年尤甚，他这套虽说不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却也称得上是炙手可热的学区房。前两年频繁有房屋中介登门骚扰， 虞杞川秉持着不租不卖不下崽的三不原则，气跑了一波又一波中介，也气坏了自己爸妈。
他妈一度不信邪，把锅推给风水问题，还专门请来大师，老先生捋着胡须站在客厅里上看下看细细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这个房型缺角，不利姻缘，而且在西南方，主坤卦，代表女性。
虞杞川在旁边捂着肚子笑，他妈彻底死心，气得大半年没来给他的单身狗窝打扫卫生外加开小灶。
虞杞川一手举着勺子，抱臂立在灶台前，面前的小炖锅里咕噜咕噜文火慢炖着小米粥，气泡次第炸开，蒸腾出诱人的米香。
浴室的水哗啦啦持续响了许久，期间虞杞川去敲过一次门，里面立刻传出李大公子没好气地一声：“什么事？”。
虞杞川咽下那句怕你闷死，一边提醒他开排气扇，额头伤口别碰到水，一边心疼自己哗啦啦流掉的水费。
敢情不是自己家的不心疼是吧？
也是，自己家的估计也不会心疼。
木勺搅着锅里的小米粥，确认炖出了软烂的口感，虞杞川伸手关火，身后传来浴室推拉门滑动的摩擦声，他扭身出了厨房，边走边说：“衣服在沙发上，内裤是新的，你——”
声音走到半路戛然而止，虞杞川递出去的视线非常自觉地在对方半裸的身躯上逡巡一个来回，身为空巢老gay的他忍住了吹口哨的冲动，大脑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刷刷刷飞过几排弹幕。
一看就是经常泡室内健身房的。
那腰身，那肤色，那多一分则壮硕，少一分则干瘪的肌肉线条，匀称，妥帖，漂亮，满分。
这边李如从一片蒸腾的雾气里走出来，注意到虞杞川的视线，第一反应竟先是挑眉，接着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摆了个POSS，毫无遮拦的胸口瞬间一览无余，嘴上还极度臭屁地自夸道：“怎么样，羡慕吧？这可都是我健身房里泡出来的成果。”
虞杞川视线上移，注意到他头发是干的，额头包扎的纱布也完好，这才放心下来，嘴上却不忘泼他冷水：“不羡慕，我不练也这样，天生丽质。”
“切。”李如一脸不信：“那你几块腹肌啊，脱了衣服我看看。”
“呃……”虞杞川面露难色：“不太好吧？”
李如这才反应过来这要求有点奇怪，虽然这种感觉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八年里并未出现过，男人看男人的裸体本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至少在李如的概念里是这样。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也不知是哪根弦搭错，抑或是真的脑子撞出了问题，他竟觉得自己这样，莫名都有点性骚扰了。
“咳……”他低头朝前方沙发上一阵乱瞟，快速掩饰这微妙的尴尬，最后目光落在那一团衣物上，径直走过去拿起来，然后抬头问虞杞川：“换衣间在哪里？”
虞杞川乐了：“您当这是商场呢？”他眼神朝对方身后一指：“掉头右转是卧室，进去穿吧。”
等李如换好了虞杞川找给他的一身运动衫，推开卧室门走出来，虞杞川正坐在不远处的餐桌上就着榨菜喝小米粥，手边还多盛出来一碗，见李如走过来，神态自若地说：“先喝点垫垫，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李如视线落在那一碗快要溢出来的小米粥，眼底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嫌弃，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拉开椅子坐下，拎起勺子轻搅两下，突然说：“今天谢谢你。”
虞杞川嚼着榨菜喝下最后一口粥，“谢啥，举手之劳。”
“那个……”李如一开口又卡了壳，他痛恨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嘴笨的毛病，停顿了半天，虞杞川耐心地等着下文，然后听他缓缓道：“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虞杞川端着碗站起身，笑了笑：“田螺姑娘啊？不用，我能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咱俩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被自己的话反弹回来噎得哑口无言，李如彻底蔫了，手上动作却不由加重，勺子清脆地捣着碗底。
“你要是吃不惯榨菜，冰箱里还有俩鸭蛋，我妈腌的，配粥简直一绝。”
“不要。”李如抬头，犹犹豫豫地开口：“有糖吗？”
虞杞川在厨房洗碗，李如坐在客厅沙发上摆弄手机，微信界面点开一个人的对话框，消息打了一长串，又逐个删掉，最后一咬牙，直接点开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许久，然后切断，提示对方未接通。
李如像是被彻底激怒，恶狠狠地按开语音，对着手机吼出声：“白礼生，你他妈现在是跟季冰穿一条裤子的吗？”
骂完人还是不解气，他摸到手边的一只兔子玩偶，抓起来就朝虚空中的某一点蛮力抛出去，玩偶落在地上弹了两下，撅着屁股脸着地。。
完了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别人家。
李如忙不迭地起身过去把玩偶捡起来，拍了拍上面莫须有的灰，哪知玩偶肚子里像是装了东西，被他这么一拍，不知道按住了什么开关，竟奶声奶气地唱起了儿歌：“小兔几乖乖，把门开开，快垫开开，窝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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