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杞川到家的时候，正撞上他姐虞子衿跟个无脊椎动物一样，瘫在客厅那张老式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面前茶几上瓜子皮堆成了山，无脊椎动物的脚脖子还一颠一颠的，配合着电视机里传来的BGM，节奏感十足。听到关门的动静，扭脸看过来，冲着进门换鞋的虞杞川邪魅一笑，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惨了。”
虞杞川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拿眼瞥她：“怎么？又得给你假扮男朋友了？”
虞子衿白眼翻出天际：“你有劲没劲，就演过一次，还不能翻篇儿了？”
虞杞川一屁股陷进沙发里，拈了颗梅子丢进嘴里，下一秒就被酸得龇牙咧嘴，啧了一声道：“乱伦这种事，我得记一辈子。”
“德行。”虞子衿一脚踹在自家弟弟的大腿上，眼神朝楼上一递：“没跟你贫，那二老听信了谗言，张罗着要给你说媒呢。”
虞杞川灌了口冷茶，苦涩回甘，总算把嘴里的酸爽给压下去了，这才接话：“谁进的谗言？”
“小明子。”
虞杞川面色一寒：“拖出去斩了。”
虞子衿自沙发上一跃而起：“斩不得，留着他传宗接代。”
虞杞川沉吟片刻：“缓刑一年。”
虞子衿抓起一颗话梅丢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咀嚼吐核，在虞杞川震惊又敬畏的注视下，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是喜欢男人，也得往家领一个回来吧。”
“哟。”虞杞川故作一惊一乍状：“虞大小姐转性了？”
虞子衿端详着自家弟弟浓眉大眼气质周正的一张脸，半晌，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想，这么帅一弟弟，总得推销出去吧，好货不能烂在家里不是？”
虞杞川没接这茬，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历：“今儿局里放假？”
“局里不放假，我给自己放假了。”虞子衿坐起身，抄起水壶往厨房走：“没跟你贫，我的话你往心里放一放。二老年纪大了，跳个广场舞都能遇到些遛娃带孙的，眼馋得紧，总得有个子女让他们也享享天伦之乐不是？”
虞杞川挑眉：“二老可是知道我性向的，早些年不都认命了吗？怎么还想着逆天改命呢？”
虞子衿的声音夹在滋啦沸腾的烧水声中传过来：“认啊，所以给你找了个男媳妇。”
虞杞川呵了一声，了然道：“又是鹭明那小子的主意？”
“这次还真不，是咱妈单位里一个老阿姨给介绍的。上周末鹭明得空回家吃饭，咱妈顺口提了几句，心里还有点犹豫，怕你有意见，鹭明就推波助澜了一把，二老再一合计，就给提上日程了。”虞子衿拎着水壶从厨房里走出来，眼神又往楼上一递：“人二老可赶时髦了，连事成之后找个代孕给你们造小人的事都盘算好了，可怜见的，看看给这小老头老太太逼成什么样了。”
“……”虞杞川坐不住了，蹭地从沙发上窜起来，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
虞子衿见弟弟这架势，啧啧两声，还没说话呢，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自家老太太一声欣喜的呼唤：“呀，杞川回来了？”
虞杞川身子一顿，调整好面部表情，这才扭头冲二楼正往下走的虞母喊了声：“妈。”
陷进沙发里继续躺尸的虞子衿要笑不笑地接过话：“可不吗，刚进门。”
虞父前后脚跟下来，板着脸冲大女儿训话：“你在自己家也这么躺着，让沐沐有样学样？”
虞子衿浑不在意，“沐沐有她爹的优良基因，我这个妈偶尔起点坏的影响也无伤大雅。”
虞父更气了：“你还有脸说。”
虞母站在孩子这边，扭头冲丈夫道：“回爸妈家就让她随意点吧，管天管地的，真是当老师惯出来的臭毛病。”
虞子衿美滋滋地嗑着瓜子，虞母却也不忘白她一眼，两边各打一巴掌：“你坐坐好吧，最近腰围是不是又涨了。”
说完不顾大女儿的苦瓜脸，转而将注意力递回到大儿子身上，瞬间转变的微妙表情率先暴露了心思，语速跟着也加快了几分：“你中午在家吃吧，有点事跟你说。”
虞杞川余光瞥到亲姐意味深长的眼神，认命耸肩：“行啊，不过家里菜够吗？不够我去小区超市再买点？”
“你站住。”虞母动作敏捷地一把捞住他的胳膊，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子就原地蒸发了。
“待会你弟也回来，让他顺路带了。你兄弟俩也好一阵子没见面了，正好谈谈心增进一下感情。”
虞杞川被他妈按进沙发里，哭笑不得：“妈你这是什么架势，我坐如针毡了都。”
虞父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一声，沉着嗓子无比实诚地开门见山：“给你说媒。”
虞母：“……”嘴咋这么快呢？
虞杞川也被噎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得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怎么回事啊？”
虞母索性也不卖关子了，小心翼翼地观察大儿子的表情：“就你爸说的那么回事吧，你要是乐意听，我就继续往下说。”
“他也老大不小了，还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虞父憋不住又抢过话，一双怒目使劲瞪着儿子，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
“那你说吧。”虞母怼丈夫小能手，挨着儿子坐下后，朝虞父递去一道犀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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