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星期,夏昀都没再收到过周聿文的消息,电话没有,短信没有,之前会偶尔发一发的微信也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夏昀自嘲地笑笑,他了解周聿文的争强好胜,什么东西总是有别人跟着争才有意思。
他看着自己和周聿文空空如也的微信页面,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
夏昀把手机收回上衣口袋里,快步走出地铁站。附近的小巷子活络着热气腾腾的早餐铺,面窝糊汤粉生煎包,斜对面一家豆皮店生意尤其兴隆,旧棚子底下乌压压黑窜窜的一个个排队的人头,不怕迟到似的大排长龙。
搬家之后离得远,夏昀每天乘地铁上班还得换乘,因为怕迟到也比以前出门早了很多,每每到站都还剩不少时间,吃个丰盛一点的早餐绰绰有余。亮晃晃的阳光被树梢揉碎,初夏的晨风送来一股舒适的清凉,稍微烫嘴儿的豆皮配一碗甜甜糯糯的桂花糊米酒,W市的早晨就这么生龙活虎了起来。
那个叫秦鹤正的男生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夏昀喜欢吃豆皮的事情,每逢有夏昀早八点的早课,都热心地把最招牌的牛肉豆皮和豆浆打包带给他。夏昀拒绝过好多次,秦鹤正还是乐此不疲,他只好下课后带回办公室分给项目组的同事吃。
周聿文不声不响,倒是周夫人给他打过几个电话邀请他回家吃饭。
或许是周厉康察觉了什么,自从他腿折之后,打电话要他们回家一起吃饭的次数急剧上升。
夏昀礼貌地推拒了:“最近工作有点忙,要在学校这边加班到很晚,聿文回去就好了。”
“聿文又出差去了,”周夫人说,“欧洲那边,也没说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夏昀这才知道周聿文人间蒸发的理由,又怕周夫人起疑心,于是连忙解释说:“是哦,我都给忙忘了。”
忙是真的忙。现在实验室在弄的这个项目其实很重要,计算机视觉、深度学习都是时下热门的议题,学科交叉融合创新也是一大趋势,要真的弄好了算是业内的重要技术革新——一直以来影像解译大多数还是依赖解译人员进行目视解译,在没有进行外业纠正的情况下,对于一个特定模糊地物的解读主观性强,个体差异又颇大,要是解译的图像数量庞大,需要同一个解译人员长时间高强度工作;而计算机解译受限面又很大,不同分辨率、不同传感器甚至在定量遥感方面,不同季节时序的同一地物图像也存在差别,统一的时空数据库难以建立,很多算法也尚未成熟,是亟待突破的一项技术难关。
国家重视,设立专门的奖励基金不说,发几篇SCI,学校的年终评定奖金也更漂亮。
再进一步,要是能磨合到高效率地投入生产实践,申请专利、成果转化、技术控股,都可以赚得钵满盆盈。
毕竟离了婚,还是净身出户,他总得为自己多打算、为自己父母未来的养老生活多打算。
周聿文倒是心情有点郁闷,喜忧参半的意思。
那天一大醒过来就发现旁边的位置空的,冷的,一点温度没有;再下楼看,只有自家老爸老神在在地看着报纸,老妈到院子里浇花,冯姨在收拾厨房,夏昀人影子都没见着。
夏昀就这么走了,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像是多一秒都不肯和他待。
但冷静分析,他现在至少掌握了一个至关重要、性命攸关、关系到他后半生“幸福”的重要情报:夏昀目前还是挺喜欢他的。如果说夏昀先前的反应让他能估摸出个一二来,那么昨晚的坦白就是十成十的肯定了。
倒也是,这么短时间里可能还改不过来。周聿文郁闷地想,和祁川分手这件事能让夏昀能伤心那么久,说明夏昀应该是一个挺专情的人。
爱上一个人很难,忘掉一个人也很难。
周聿文也不想让他改。
忧的是他不该私自翻阅那本日记本。不说夏昀,这多多少少也触及到他个人的底线了,因为他小时候就特别反感总想撬自己抽屉锁偷看他日记的周厉康。
周聿文心里为自己开脱,只道当时是鬼迷心窍,现在这么一琢磨,说不定偷看日记这种爱好也是可以遗传的。
虽然那本日记里的内容让他气得跳脚,想当场端个火盆来给烧成灰了。
原本以为祁川只是半路杀出来不自量力的不速之客,读了日记才知道,原来这人还是夏昀的初恋,大概就是人们所谓的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白月光也就算了,还有个隋逸舟进来参一脚,现在也指不定在哪个角落里暗戳戳地伺机而动呢。
写在日记里的就有两个,那这没写进去的还得有多少啊。
周聿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郁闷。
最后妒火中烧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一个二十好几的小年轻,谈过那么一两段恋爱也很正常,更何况是夏昀那种好看得连他都忍不住上套的呢。
周聿文决定好好反思自己先前的恶劣行径,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又去忙活欧洲市场那边公司上市前的路演准备去了。
国际航班上,周聿文开着阅读灯,正在阅读关于欧洲市场那边管理层换血几个备选人的简历。
他们进驻欧洲市场也有好几个季度了,原先从国内调度过去的几个经理做出来的成绩虽然还过得去,但没有达到先前设想的成效。周厉康跟他提点过,欧洲市场国家多,规矩行情都复杂,最好是能用一些熟悉当地情况的人,给他们一些话语权,但也不能全权授予。欧洲市场是周聿文前两年的工作重心之一,他也想做到尽善尽美,争取路演取得更好的效果,于是对这次的“换血”很是重视,简历都亲自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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