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乘地铁回去，转了两个站，花了不到三十分钟，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
身上沾了油烟味，他脱下来换掉，在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之前给浴缸放了水。
衣物在洗衣机里翻滚搅动，程英柏点了一支烟，走到客厅的窗前，看着城市夜晚的流光溢彩思绪不宁。
最近是不是和林行见得太频繁了？除去每个月回去看汪智明的那几天，其他时间的见面其实都毫无必要。
浴缸里水已放好，程英柏踏进去，手上的烟还在燃烧。他靠在浴缸里，水汽氤氲间，回想起林行从前的恶习。那时候他刚勉强算是答应了林行的追求，林行就常常绕在他身边讨摸讨吻。最过分的一次是，程英柏泡在浴缸里，舒服得昏昏欲睡时，林行开了门走进来，三两下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踏进浴缸。浴缸的水翻滚起来，晃晃荡荡，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砖上。
程英柏泡澡喜欢用温度偏高的水，林行踏进来刚坐在他的腿上，便有些受不了，嘶嘶地吸了几口气，皮肤也变得红彤彤。
尤其是脸蛋。明明没触到水，却格外的红润。程英柏吸一口烟，回想起当时林行的反应，才发觉那孩子当时应该是紧张且害羞的。
又紧张又害羞，胆子却还是这么大。
每天晚上的那个时候，程垚往往刚进屋睡下。程英柏知道林行胆大，性子多多少少还有些倔，不怎么听得进劝，用强只怕会把程垚吵醒。于是他就靠在浴缸里，任由水波晃荡，任由身上的林行轻吻抚摸，整个过程中他只是沉默地半阖着双眼打量着，没有鼓励，没有阻止。直到林行胡乱动作到两个人都呼吸急促地起了反应。
林行红着脸，眼神湿漉漉地盛满了欲求。
程英柏深吸一口气，湿润的右手在林行的脸侧和耳后来回轻抚：“怎么不继续了？不是胆子挺大？”
“哥哥，”林行在撒娇时会把对程英柏的称呼换成叠词：“我想用嘴帮你，但是我不会憋气......”
程英柏看着他怪可怜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捏着他的耳垂低声问：“那你说怎么办？”
“只用手，可以吗？”
林行此刻不合时宜的认真实在是有些可爱，程英柏看着他称得上诚挚的双眼，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始。
林行的技术比程英柏想象中的好很多，情动到深处时，又自然地把两人的**贴在一起动作。程英柏低喘着把人拉近，凑在耳边说：“想着我做过多少次了？”
林行望着他狡黠地笑了笑：“很多很多次。”
程英柏用胳膊揽着林行的腰，双眼紧盯着对方，眼神深到像是要把他的心思猜透，几秒后放开，手掌却搂住了林行的后颈，覆上一个吻，唇舌交缠的程度似乎比刚才的凝视还要深。
手上的烟燃到了尽头。程英柏想，要阻止那样荒唐行为的办法其实很多，只不过心里多的是纵容，纵容那不懂事的小孩胡作非为，纵容他对自己的爱恋，也纵容自己对对方产生的不可控制的感情。只不过当时的自己是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的。
程英柏在自己彻底陷入回忆之前抽身离开浴缸。
一周之后他们一起回T市，谁都没有提起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发生的事。林行这次规规矩矩，行为举止都很老实。
汪智明的状态明显比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差了很多。他们到的时候她正在吃饭，护工端着一碗粥，苦口婆心劝她多吃一点，她闭上眼睛摇摇头。走近了才看清她发黄的皮肤，无神的双眼。头发稀疏了许多，一大截白发生长出来，散乱地贴在头皮上。
进门看到她的那一刻，林行感到身旁的程英柏明显地愣住了。
汪智明看见他们，一瞬间精神了些，脸上露出笑容，出声招呼他们坐着聊天。
程英柏端过护工手里的碗，还剩大半碗的菜粥，他皱着眉，但语气很温柔：“真的吃饱了？”
老太太很固执：“饱了，真的。早上你妈妈过来的时候给我吃了苹果又吃了柚子，吃得我中午都不饿。”
“好，那就先放着。”程英柏点点头。
“外婆，我给你带了桂花蜜，特别香，以前我妈每年都做给我泡水喝，后来她教我了，这一瓶是我自己做的。”林行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包装好看的玻璃瓶，里面满满地装了一瓶黄灿灿的桂花蜜。
汪智明很开心，打心底里的开心，她拉着林行的手说了很多。程英柏提着的心放松了一点。刚进门时看见的人让他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那副因为病痛而把世界拒之门外的绝望模样让他的内心猛烈地颤动着。
无论结局如何，那一天到得早或晚，他希望汪智明能在可以快乐的时候过得尽量快乐一些。汪智明很喜欢和孙辈们待在一起，她总是可以忽略代沟的存在对着他们说上许多。程英柏知道许洋几乎每天都从学校里溜出来陪她，程迪兰每个月回来一次，还在读大学的程迪艾每个周末都来看她。父母辈来得更勤。大家都在努力挤出时间尽可能多地和她多相处。
汪智明一开始很拒绝这样频繁的探望，在经历两次化疗之后她整个人疲软下来，不再态度鲜明地抗拒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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