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路绎再不懂,现在也知道要道歉。他把面前散乱的积木拨开,身子向前倾,自下而上地乞求式地看着他,“对不起,先生。”
“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会让你这么想,就算我一开始骗了你,后来也应该说的。但是,我总是想,要等你再爱我一点,再信任我一点,结果拖到现在。是我错了,是我不够信任你。我……我总是很没有安全感,觉得先生随时可以找到代替我的人,所以……”所以什么,路绎也说不清楚,他现在一片混乱,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有没有逻辑。
见岑远宁还是没有说话,路绎咬了咬唇更凑近一点,近到呼吸都洒落在对方脸侧,他说:“既然先生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你要是想惩罚我,想把我关起来,不想让我继续演戏,我都可以,是我心甘情愿的。”
路绎这是口不择言了,他还没有处理过这么让他慌乱的场面,于是连刚刚岑远宁的话都没理解清楚就主动提出这样的惩罚。
“你是太信任我了,”岑远宁缓慢地把手放到他颈侧,感受到温热跳动的颈动脉,继续道,“还是真的不怕死?”
“成熟一点,路绎。”岑远宁的手最终还是没有紧下去,更像是情人爱抚般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你觉得自己是奉献,是心甘情愿,那你有没有想过我需不需要?你是在用放弃来捆绑我。”
“那,你想要什么,先生?”路绎很小心地歪了歪脑袋,主动蹭上他的手。
真像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岑远宁想。
岑远宁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按着路绎一起倒在了地上。岑远宁骑在他身上,非常无可奈何地亲了亲他额头,说:“你是在和我谈恋爱,不是献祭。”
“也不是当宠物。”他补充说,“当然在床上可以当。”
“先生不生气了吗?”路绎的眼睛里泛起一点水光,岑远宁合理怀疑他又要哭了。真的是很爱哭的小狗,他想。
岑远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他:“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路绎赶紧点点头,细数自己的罪状:“没有及时坦白,没有完全信任先生,误会先生对我爱的程度,还让先生失望了。”
“但是——”路绎圈住他的脖子,将他带近自己,“我没有觉得先生的付出是不值一提的,之前没有,现在更没有。我知道先生一直在为我着想,无论是协议资源还是钱,这些看上去很物质、很容易被替代的东西也是不可替代的,因为,这是先生的真心。”
“真心是最难得的,我现在懂了,先生。”
“学乖了。”岑远宁给他的奖励是一个湿软绵长的吻,路绎则轻轻压着他的脑袋将这个吻加深。
直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将两个人打断,范姨的声音传了进来:“快吃饭了,带着小路收拾一下。”
岑远宁应了一声,然后低低笑着喊了一声“小路”,路绎还没应,他就接着说:“明明是爱哭的小狗。”
路绎小幅度地撅了撅嘴,像小狗似的把眼睛睁圆,然后笑着说了声:“汪。”
岑远宁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从他身上爬起来。路绎站起来的时候揉了揉腰,岑远宁看到了问:“刚才倒下去的时候磕到积木块了?”
路绎点点头,岑远宁皱了皱眉:“怎么不说?”
“先生那时候还在生气,我说了你更生气怎么办?”路绎向来很会撒娇,借机像条大狗一样靠在岑远宁身上走下了楼,岑远宁边走还边帮他揉揉腰。
餐厅里布置餐桌的范姨和已经坐好了的岑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岑远宁看到岑刻后笑容减淡了许多,倒是路绎立刻把他的手拂开,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落了座。
“你们感情挺好。”岑刻戴了一副金丝眼镜,仍然可见年轻时的容貌,他微微笑着,想要主动为这场饭奠定一个温情基调。
岑远宁握着路绎的手放到桌上,另一只手抖开餐布:“一直都很好。”
岑刻没有再多问路绎其他的,只是关照了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忌口,又像一个平常的父亲一样叮嘱路绎让岑远宁一日三餐定时吃。
整顿午饭都是岑刻在说话,说十句话岑远宁或许才会回应一句,路绎被气氛压得有点尴尬,于是常常主动接话,到了后面几乎就是岑刻与路绎两个人的对话。
“他小时候就是个小天才,才五六岁就会英文和波斯语了,都是他妈妈教得好。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他不接我的任,去研究语言他应该会很开心。”岑刻说着咳了一小阵,直挺的脊背弯了下去,这时候才明显看得出岑刻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岑远宁并不可怜他,但是很意外他会说出这些话,他看了看喝了口水才平复下来的岑刻,不明白疾病为什么会对一个人进行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造。
他不像岑刻了,而是像他小时候还会幻想的那种,绘本和儿童剧里才会出现的完美父亲。
岑刻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他或许真的爱贺凝,但只爱她一个人,对于岑刻来说,岑远宁只是他栓住贺凝的另一道枷锁,像一条不得不养的宠物狗,能保证他锦衣玉食,但对他的生活漠不关心。
“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会英语和波斯语,你不是从来不过问我吗?”岑远宁放下筷子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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