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秘密的游戏自然而然地作废,两个人一边拼着战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所以为什么要来中国?”岑远宁问他时眼睫垂着,看着图纸,好像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太在意。
“我爸在这里,我妈说了分化之后才能回国,当年分化之后我只是想着来玩一下,结果刚到就遇到你了,于是就留下来了。”路绎解释道。
“所以你是法国国籍?当时看你档案上没写。”
“不是,是中国国籍,出生在法国成年后是可以选择国籍的,我分化的时候还没成年,为了在中国读书方便就入了中国籍。”路绎那双眼睛眨了眨,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继续说,“先生还想问什么?”
岑远宁在到处找车头的一块积木,仿佛那块积木才是当下最关心的事情,至于路绎是谁,从哪里来,都和他无关。
路绎抓住他那只翻找的右手,语气有点软也有些委屈:“先生怎么不问?”
岑远宁抬眼看他,路绎才发现他用这个角度看自己的时候很像一只贵族猫,眼尾会轻微地挑起,什么也不说就自成一道淡漠的屏障。
“路绎。”他叫他的名字,“如果什么都要我问了才说,你觉得这算值得信任吗?”
岑远宁认为自己现在并没有生气,他更多地是有点失望。
在这段关系里,看上去主动的人是路绎,岑远宁更像是迫于无奈答应小孩做游戏似的,好像怎么说都是岑远宁更不放在心上一些。但先袒露内心的是他,带对方回家的也是他,直到来的路上,路绎也没有提一句什么时候想要带他也见一见家长。他并不怀疑路绎的真心,只是对仍然有许多保留的相处模式感到有点厌倦。
岑远宁仔细想想,他的确不了解路绎,他只知道他是首都艺术大学表演系毕业的学生,看上去没钱只有梦想,至于家在法国是刚刚知道的,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噢,对了,还有他自述的一见钟情的故事。
“有一件事,路绎,我本来差点忘了。”岑远宁接着说,“之前刚来的时候倒不觉得奇怪,后来你做了法餐之后我才有点奇怪。厨房的家电是Gaggenau设计的整套嵌入式,一套算上橱柜要五百万左右,普通人应该买不起。我刚搬进去的时候新请的家政不会用烤箱,我忘了让范姨提前教,就自己教了她。但当时我发现你对里面所有厨具都很熟悉,没有问过我一句像没有标识的按钮要往哪边旋转之类的问题。除了你用过这个牌子的家电,我不太想得出其他理由。”
“……所以你那次就怀疑我了?”路绎双手撑在身前的地板上,身体前倾,带着点心虚说,“先生真是福尔摩斯,当时怎么没有问我?”
“我觉得你要自己开口。”岑远宁盯着他的眼睛说,“我问出来的答案不一定是真的,你说呢?”
“我,我说我说,先生千万别生气。”路绎闭了闭眼,然后小声说,“沈纪年其实是我姐姐?”
他小心地睁开一只眼,岑远宁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大概是让他继续说的意思。
路绎理了理思路,想着要怎么说明白这件事。
他是跟他妈妈路遥姓的,也从小在法国图卢兹长大。路遥的一位Omega母亲生于法国相当出名的艺术世家,家底丰厚,收藏品数量冠绝世界;另一位Alpha母亲是法国的一位华裔设计师,家里是行商的,后来也转到法国,全家移民了,现在的企业发展到了世界五百强内,每年路绎光靠名下股份就能随便花都花不完。
路绎叫路遥的Alpha母亲外婆,叫Omega那位奶奶,奶奶去世得早,一直都是外婆带他。不知道为什么,路遥并不亲近他,很少带着他玩,所以他对路遥其实也没有太多感情。
路绎当年来中国只是为了玩,其实也没打算见他那个爸爸,十几年也就在法国见过两面,在他心里沈原连学校老师的分量都不如。当时他生着病撞上岑远宁后,在医院又撞到一个过来给手换药的女人,那就是沈纪年。当时他们俩互不相识,但可能是出于血缘的某种联系,一向不沾麻烦的沈纪年的居然拎着这个小孩儿一路把病看完了。
按说沈纪年平时的性子和小孩子应该是相当不对付的,但是她居然和这个小男孩儿聊得还算开心,这个刚到中国的小孩生了病也还是很兴奋,带着鼻音跟她说周日晚上的中国也这么热闹。
拿完药后,沈纪年本着帮都帮了就帮到底的想法带着他上了车,刚要开车就接到了沈原的电话让他明天安排时间去索菲亚酒店接弟弟。
沈纪年对她这个一面都没见过的弟弟没什么期待,冷淡地应了一声后转头问路绎去哪。路绎:“……索菲亚酒店。”
沈纪年一句“那么巧”还没说出来,路绎就接到了沈原的电话。在封闭安静的车厢里,即使不开扬声,沈纪年也把那边的声音和内容听得清清楚楚,电话里说:“小路,明天你姐姐沈纪年会去酒店接你,一会儿我把联系方式发给你,晚上回去记得收拾一下行李。”
路绎有点僵硬地转头看向旁边这个挑着眉的女人,对电话那头说:“呃……我好像,现在就坐在她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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