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出了大理寺,来到安定街北口的柳府门前。这是一座年头古老的府邸,建于北魏时期,门前不远处绕着一条小河。
柳府开了边门,正是李渣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厮开的门。他将李渣三人迎进府内。
小厮领路,一行人去往后院花阁。李丽质在路上问道:“府上今天有什么客人来过?”
小厮道:“回老爷,如今瘟疫横行,不是急事没人出门,今日大约也不曾有人来。”
李丽质若有所思。小厮又道:“老爷要不要见一见柳夫人?”
李丽质想了想道:“好。程校尉,你先回大理寺与他们一起巡查。我跟三查将军先去看看柳夫人。”
小厮领着李丽质和李渣,穿过几条回廊,又穿过侧院,绕过荷花塘,终于来到后院花园之中。
一路没有人影,寒气迫人,阴森冷冽。
小厮轻敲后院一扇月亮门,一个三十来岁的婆子开了门。小厮联盛叫着媳妇,告诉她大理寺的老爷们来查案了。
那婆子面色极为憔悴,无精打采,上前对李渣两人道了万福。
“老爷们请随奴婢去见我家夫人吧。”那婆子说道。
随后婆子将几人领到后院会客厅。只见大厅正中有个高台,之上放着一张金漆雕花的大罗汉榻,榻上坐着个凤冠霞帔的妇人。
李丽质见了这幅装扮,心中隐约感到不舒服。
那夫人面色灰暗,佝偻着背,似乎很不情愿地开口说道:“隐卿大人亲自前来,奴家有礼了。”
说着却并不行礼,只是微微点头。
片刻后,那夫人又说道:“我家老爷并不在朝中做官,却总有人看不惯他,想加害他。”
李丽质奇道:“此话怎讲?”
那夫人却不再说话,还闭上了眼睛,显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李丽质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起身告辞,对婆子说道:“去后院花阁。”
小厮领着李丽质和李渣,走出晦暗的会客厅,又沿着回廊,走进侧院。一进侧院没走几步,便有一座狭窄的楼梯。
婆子道:“老爷,将军,这里就是花阁。柳老爷就是在这花阁里被人杀害的。”
李丽质和李渣走上楼梯,进到花阁之内。叶焕章果然是个享受生活的人,花阁里建有一方小亭子,其中一张黄花梨的八仙桌,四面都是靠椅,桌上一支蜡烛,正照着靠椅上的尸体。
李丽质走近检查,心中猛然突突直跳。柳焕章的死状非常凄惨,头部破裂,一侧耳部彻底碎烂。尸体双目圆睁,似乎十分惊恐。
可是当李丽质掀起死者的衣服检查时,却并未发现有暴力的痕迹。然而地上掉了一根戒尺,还有一个青瓷碟子打碎在地上。桌子上一只茶碗还有些残茶。
李丽质叹了口气,只觉得毫无头绪。
李渣低声对李丽质说道:“柳府虽然人手不多,但府邸建造得牢固,方才进门时我就发现,处处都是暗锁。外人想进来不易。因此凶手很可能是柳家的熟人,或者下人。”
李丽质点头道:“领咱们来后院的这个婆子,似乎对主人颇为不满,咱们先查查她。”
李丽质示意婆子进花阁来。
婆子上前,用眼睛撇了撇柳焕章的尸身,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然后垂手而立,等待李丽质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婆子道:“奴婢名叫翠花。”
“你到柳府多久了?”
婆子道:“奴婢是柳府的家生女,从小就在府里了。”
“你家老爷被杀了,你的感觉怎样?”李丽质出其不意地问道。
婆子倒也不犹豫,撇了撇嘴,说道:“两位老爷,不瞒您说,柳老爷他是个坏透了的色胚!这一生不知道干了多少脏事,早死早干净。他不但每天招妓,对下人们更是凶残虐待,奴仆们不能有半点不顺他意,否则便是戒尺抽打。他还打死过丫鬟。”
李渣沉吟片刻,问道:“翠花,府上平时可有什么人常来?”
婆子道:“夫人常年患病,一个姓刘的大夫常来为夫人诊病。柳老爷说他是个太医。要我看,什么太医,跟柳老爷一样,不是什么正经人,跟柳老爷一起跟娼妓鬼混,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李丽质微微点头,低声对李渣说道:“没想到柳焕章是这样一个人。虽说是私生活,可也瞒得太好了些。我从未听说他是这样的行事。”
李渣忽然发现八仙桌的桌腿边有一个圆润的小东西,他弯腰捡起,却是一枚小小的耳钉,上面嵌着一颗小珍珠。
“有女人来过这里!”
李丽质哼道,转头问那婆子:“今晚来花阁的女人是谁?”
婆子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地说道:“她,她绝不可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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