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海蝴蝶
南海蝴蝶
有蝴蝶生于南海，
文彩斑斓，大如蒲帆，
肉极肥美，善造梦。
周末上午，花时在家大扫除，电话忽然响起。
“你好，我是快递小哥，请问你家真的是在青川巷吗？”
“是的。”花时答。
“那个……我就在巷口，巷子好像没住人啊。”快递小哥的声音有些诡异，“要不……你来取一下？”
“我家在尽头，你送过来吧。”花时笑起来，“没事的，我到门口等你。”
这不能怪快递小哥胆小，任是谁，站在巷子口一看，都以为这巷子里不可能住着人类。
花时跑到门口，快递小哥骑着送货三轮车来了。
花时签收了包裹，快递小哥开着三轮车逃也似地跑出去。
包裹轻飘飘的，里面是什么？发件人一栏写着：卖梦者。地址是浣花巷79号。这是什么？自己没在网上买东西啊。她仔细一看，在她的名字后面，还写着几个小字：请转龙鱼。
“烘焙大师！你的包裹！”花时拿着包裹走进厨房。
“我的包裹？”龙鱼弄了一头一脸的面粉，好像一个快融化的雪人。
这段时间，他对烤箱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缠着花时买了一堆烘焙书和烘焙材料，看那架势，他大约打算把自己炼成三界第一的烘焙高手。
“我的？谁寄的？”龙鱼探头瞄了一眼，“帮我拆开。”
花时拿起剪刀，正要拆，她想了想，把将耳朵贴在纸盒上。
“喂，你在听什么？”龙鱼不解。
“我在听有没有嗒嗒嗒的指针声。”花时说。
“你以为里面会有定时炸弹？”龙鱼不屑，“那种低级的人类玩具！我们才没兴趣玩呢。”
纸盒里只有一个信封，洁白，款式古典，封口上滴着鲜红的蜡，写着：龙鱼亲启。
“喏，是一封信。”花时把信封递给龙鱼。
龙鱼瞄了一眼：“帮我拆开。”
花时轻轻启开。
信封里是两张纸片，一张写着：龙鱼大人，受大蟹委托，为你订制了一份美梦，请焚烧查收。
另一张是一幅图画，色彩鲜艳，线条凌乱，花时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龙鱼盯着图画，表情瞬间深沉。
他轻轻一晃指尖，一束蓝色的火焰腾地冒出来，将两张纸片燃成灰烬。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面粉和纸张混合的焦糊味。
对龙鱼来说，大蟹是敏感话题，龙鱼不提，花时当然不便多问。
烘焙大师的处女作是一盘又硬又黑的米奇头饼干。
“烤箱坏了吗？”花时很疑惑，“它会自动设定温度，不至于烤焦成这样吧？”
“我担心火候不够，出炉后我用龙鳞之火再烤了一下。”龙鱼坐在桌旁，盯着满盘的黑米奇，声音充满挫败感，“然后……它们就成这样了。
花时小心地尝了一块，立刻吐了出来：“好——难吃！”
“拜托你别嫌弃好吗？”龙鱼摆出一张正经脸，“它们可都是将来那些美味烘焙作品的妈！”
“哦？”花时哑然。
“你们人类不是常说吗，失败是成功他妈。”龙鱼狡辩。
午后，花时搬了椅子在庭院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
龙鱼侧身躺在客厅的长椅上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花时忽然听到客厅，传来一声尖叫：“不要啊——”
接着，龙鱼逃也似地跑了出来，一脸惊恐。
“做噩梦了？”花时猜度着。
“嗯。”龙鱼咕哝，似乎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又昂昂头，问：“上午那个该死的快递盒子在哪？”
“屋檐下不是吗？”花时莫名其妙，“那该死的盒子。”
龙鱼走过去，捡起来辨认地址，扭头问花时：“浣花巷在哪里？”
“坐89路。”花时说，“去那儿干嘛？”
“砸场子。”龙鱼抖了抖斗篷，“南海蝴蝶那混蛋，竟敢捉弄我！”
南海蝴蝶？花时的意识里，《白泽图》缓缓翻开：有蝴蝶生于南海，文彩斑斓，大如蒲帆，肉极肥美，善造梦。
“他在那儿弄了一个什么店，专门坑蒙拐骗，我要代表人类去消灭他！”龙鱼抱着双臂，正义凛然，“你，伟大的神使，要不要加入这项光荣的行动？”
“我也去看看吧。”花时放下书，忍住笑，“不过，从《白泽图》里看，他不像是你说的那种坏家伙呢。”
浣花巷是一条古巷，近年来被改造成文艺怀旧的旅游景点，巷子里很多咖啡馆，小吃店，以及特色工艺品店。
巷子里人流如织，流动的自拍杆已经成了一道新风景。
花时和龙鱼像鱼一样在人潮里穿行，一路寻找“79”号，他们竟走到了巷子尽头。
一片古老青色墙壁上，绿藤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墙边一间小店，门楣上几个古雅的红字：卖梦者。
“就是这儿了。”龙鱼说。
跨过几级台阶，花时进入店内，她感觉自己置身一个梦境般的世界。
一架古典华丽的巨大屏风，将小店分成两间。外间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它们全都浓墨重彩，明媚灿烂，但它们都很抽象，看不出具体画的是什么事物。
地板上描绘着深绿浅绿的花纹，仿佛草地。
天花板上涂满浅蓝浅蓝，宛如天空。
一盏盏水晶吊灯，悬在空中，宛如繁星。
店内也没有陈列任何看起来像货物的东西。
一张雕花的圆桌，置于店中央。几把精致的藤椅围绕在圆桌旁。面向店门的藤椅里，斜坐着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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