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杏花正开的热闹。
画楼西,有亭立于湖上,有人立于亭间,缥缈若仙。
“九公子还没有醒?”亭中人眉目如画,忧愁凝住了湖上烟波。
“还没。不过,大夫们都说已无性命之忧。只要两三日间就可醒来。”
“但愿无事。父亲那里,可有什么话?”
“老爷只命人留住大夫们。九公子不醒不许离开。不过,”娇俏的小鬟声音一转“那些大夫也欢喜得很呢。又有重金相送又能切磋医术,他们是自己不愿意走。”
“不得胡言乱语。人家都有家人,谁愿家人分离。”
小鬟歪头想想,那些胡子花白的、灰白的老先生的确没有急着回家的样子。
不过,她眨眨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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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丝绸行业独占鳌头的许府,整整占了河阳城西北闹市的大半条街。
正南方的正门静悄悄,东南角门各色人等出出进进的很是热闹。
一个着水红衣衫的丫头捏着帕子转身向内院走去,额头微汗也不及擦。
角门里腾空了担子的灰衣汉子拍拍肩上尘土,接过一把铜钱收好,道谢离去。
他走得不快,却没有丝毫停留,一路向北出城进了农家小院,片刻,一群鸽子飞起,呼哨着在天空来去。
飞了两圈,一只鸽子忽然离群独自飞向高空,渐渐远去。
三日后,在许府住了半月的大夫们陆续乘着许府马车离开,个个志得意满。
他们不会提在许府的一个字,那是他们丰厚报酬的条件之一。
许府正门恢复宁静。
前院。
晴沂阁。
许府老爷示意随着的管家等在门外,自己推门走进去。
院中只有两个小厮,见了忙跑过来见礼。其中一个低声“九公子说要静一静,让我们出来了。”
“嗯。候着。”
走进内间,看到桌前端坐的青年。青年手下翻着书,眼神却透过窗,看着日光下飘摇的柳枝。
青年脸色依旧苍白。
许老爷眼色微微一沉。“九公子…”
“许老爷救助之恩,青九无以为报,请叫我青筱吧。”
青年没有回头。
“这…我就托大了。青筱贤侄,那些大夫都各自回家,只是,难保其中有些口风不紧的,只怕…”
“无妨。我…从此便只是我。江湖上我是有些仇人,不足为虑,何况也有不少不愿和我为敌的人。”
许老爷眼前一亮。
“贤侄误会了。我只怕江湖上来拜访的好汉们踏破了我的大门啊!”
青九淡淡一笑。
许盛炎眼神一瞥,“不过,贤侄还是不要过于伤神了。我自会安排人去办,贤侄静心调养就好。”
许盛炎走后,青九收敛神情。许某起于微末,靠着岳家财势起家,倒也没有辱没老岳父青眼,几年间便自立门户将丝绸生意做到了远近十余郡城。
但,他清清白白一个生意人,却一反常态刻意结交自己,若说没有所图,说什么青九也是不信。
因知道许盛炎有所图,自己重伤下才联络他。这个时候,他定会不遗余力医治自己。
主人他,若知晓此事,不知会不会勃然大怒。暗卫暗卫,怎么配站在人前,何况结交这样一个长袖善舞、唯利是图的商贾。
可,若非此人豪富,倾力延医医治,自己内力涣散,外伤几乎体无完肤,命悬一线,也许过不了暗卫那一关。
青九轻轻拂过书页,这本诗集,主人定是特意吩咐留给自己。
养育之恩,杀亲之仇,已算不清。
既然算不清,就暂且不算。
父母之事,无论真相如何,总要去寻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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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庄。
二管家收了鸽子,取下一根小竹管,拿进书房放在桌上,退出门。
林亦然仔细看了封口,拆开取出一张小小纸条。
他取出一个碧玉砚台,砚台上却并无半分墨迹。
慢慢铺展纸条,用一枝新狼毫沾了茶碗中的茶水,细细刷上纸条。一行细小文字出现在纸上。
入夜。值守暗卫五人分守院子五个角落。静夜一如既往。
暗卫们日夜颠倒,此刻,他们精神百倍。
子时,书房灯火熄灭。丑时,天上星月暗淡,寅时,更声如时响起,暗卫们知道这一夜亦如以往,将平静过去。
却遥闻远处有刀剑相击,接着一支烟花扶摇直上夜空。
内院。
柳展眉早已披衣坐起。接过守夜丫头端过来的温茶喝了一口。慢慢开口,“慌什么?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有胆色。”
自拿定主意,她便暗中布置。原本还要再等些时日,如今看来不用等了。
人手早已安排妥当。
柳展眉换了衣衫,走回妆台前平静坐着,拿起把小剪子慢慢剪了两个窗花。
伺候的丫头安静的走到身后火盆边,添了两块银丝碳,拨了两下。
丫头的手微微抖着,手里的火钳握得越来越紧。
不一刻,外间传来脚步,“属下白五,刺客已拿下。庄主命请夫人移步书房。”
柳展眉一愣,瞥一眼房中的丫头,“好。”
她才站起,丫头却已站起,扣住她手臂,手中匕首抵在她颈下。
“夫人哪里都不去。请庄主过来,记着,把那刺客也带过来。”
已经两步跨进内室的白五眼光如刀,“如荷,你快放开夫人,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移动了极小一步。
“白五,你快还是我快?”如荷厉声喝道。她手下微微一动,柳展眉颈间一道血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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