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的人身材瘦小,脸上套了头套,看不出长相。他低垂着头,四肢无力,完全被两人架着,仿佛已经昏去。
“何故?”墨岩皱眉。看着瘦小的像个孩子,这样还用打晕?
“回总管,此人狡诈,属下…怕伤了他性命,不得不…”杀手有些发抖,谁都听出墨岩声音中的不快。
“行了。回去说。”墨岩当先走了,林逸风亦步亦趋。
两名杀手互相看一眼,一人将那人背负在背,沿湖入林消失。另一人远远跟随在那人侧翼。
他们没有同行。
既然有了明确指令,只要照做就好。杀手之间的配合相当默契,他们不会出现在对方的正后方,也绝不会靠近十步之内。
事实上,真正令他们动容的是墨岩竟然带着人。
墨岩从不与人同行,这次竟然破例带了暗渊,很让他们吃惊。
没有墨岩的命令,他们绝不会主动和墨岩汇合同行。
他们不敢,亦不愿。
杀手,天生孤独。
他们甚至害怕身边有人,也许那就是最终杀死自己的人。
他们已习惯独自行动,或生,或死,都独自面对。
勇气也罢,怯懦也好,无需在意。
他们在意的,只是杀死要杀的人,然后活下去。
“你可是在想,如何灭口?”墨岩放慢速度,闲庭信步般走。
“…啊?属下不敢。”林逸风收神。
不是不疑惑。如此要事,李家兄弟怎能派了这么个人。如果身怀异能也就罢了,偏偏被发现且被当场捉了。
这人如果不是异常瘦小,那就一定是个孩子。会是联络之人吗?
不会。林逸风否定,李大貌似粗豪,其实并非鲁莽之人,门房李更是深藏不露,必定不会派一个孩子前来。
那么,又会是谁?
又是在何种情形下搅进来?目的何在?
李家兄弟是否知道变故?日后,如何传递消息。
重要的是,那玉,不能有闪失。
墨岩他,会不会高抬贵手。自己如何才能过了眼前这一关,如何,取信于他。
“…”很好,是不敢,不是不想。
墨岩抽抽嘴角。
其实,到了这种时候,这小子说没有灭口的念头才不可信。说不敢,倒还实诚些。
墨岩面无表情,拢拢兜帽。
雨,下得越来越大,这么慢悠悠走回去,又要劳烦人送姜汤了。
暗夜里,清晰的蹄声传来,一辆两匹马拉的车从雨中走出,停下。
墨岩撩开车帘坐进去,整整斗篷,淡淡吩咐“自己回去。子时,山庄大门。”
林逸风怔,方才带路去验尸,已经过了亥时。
过了这么久,时辰所剩无多。那日从山庄来,马车可是走了两个时辰有余。
雨中躬身,看着马车转头奔进雨幕,林逸风轻呵口气。
雨越加密起来,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雨水顺着身体流到靴子里。
冰凉。
远处,传来打更声,有节奏的梆子和锣声像打在他心上——此刻距子时,只有半个时辰。
雨夜狂奔,并非第一次,却是最为搏命的一次。甚至那时离开雷堡逃亡路上也没有这么倾尽全力。
那时不知前路有多远,第一次出门,不免惶惶。虽日夜担惊,却还保留着一分清醒——保存一点力量,好多走一天。
如今,他不能留一分力,他必须快一些。
再快一些。
他将身形提到极致,在渐渐泥泞的路上飞掠。
像一头逃命的孤狼。
一柱香…两柱香…
雨水瓢泼般当头浇下,眼前迷蒙一片,肋间疼痛慢慢扩散、加剧。
他突然脚下一滑,身体趔趄着直摔出去。泥地湿滑坚硬,他整个身体扑倒,泥泞。
剧烈喘息,雨从脸上不断流下,每一次喘息都带起胸口刀割般剧痛,仿佛要窒息。
他抬起手,狠狠抹一把脸上流水,撑起来,踉跄着掠起…
下雨天气,尤其是夜里,很少有人出门。
但凡出门的,不是生活所迫,就是别有用心。
碧荷庄名声在外,这几年表面平静,实则不然。
这样风雨交加的夜里,守卫们更是严加戒备,不敢丝毫懈怠。
突然,接近小镇的守卫发现了一个人。
这人毫不掩饰,身形矫健敏捷,飞快沿路奔来。
小镇上的人们还没有安歇,一路上总有暗淡的烛光透过门缝照在门前的石板路上。
水浸润的石板,夜里亮的刺目。
那人掠过狭窄弯曲的石板路,毫不停留的向路尽头冲来。
似乎又快了一些,丝毫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
眼见着已经踏上石阶。
他要上山!
守卫果断出手,一剑刺出。
“站住!”他声音先到,意在拦人。这人听而不闻,轻轻错步让开剑锋,脚步再点,已经踏上石阶。
转瞬,掠过数十级石阶。
尖利的哨音穿过雨幕。
守卫一边紧跟着沿阶而上。石阶两边人影连闪,又有两名守卫冲出阻拦。
他们震惊于来人飘忽的身法,不再留手,两道剑光封死。
来人忽然向右侧林中落去,片刻退出——石阶两侧林中守卫赶到,一左一右,拦住入林的去路。
山脚守卫也已追来,气喘吁吁怒气冲冲,“还不束手!”
话音未落,就见黑影从自己头顶掠过,落在自己身后,待转身再看,竟已不见。
鬼魅一般。
守卫们快速分散进入树林拦截。
林逸风筋疲力尽,浑身湿透,两腿发抖。扶着一棵树剧烈喘息。
方才的短兵相接,内息更乱。
一夜疾行,没有调息,此刻再无法压制周身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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