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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五年的春天, 夏春望办了离休手续。
他六十五了, 该退让了。
离开顾问委员会的那天, 满是不舍。他穿着草绿色的军服，戴着军帽, 对着军旗和军徽庄重地敬了一礼。
部队上开了欢送会，大礼堂里座无虚席。
主席台上插着红旗，拉着红色横幅，书写着热烈欢送的字样。
同一批离休的老战友们, 胸前戴着大红花，热泪盈眶。他们把一生都献给了部队，今天就要离开了。
夏春望腰板挺直，站在中间。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锻炼的习惯。即便上了年纪, 依然身材挺拔, 一点都没驼背。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
作为军人，不能跟老百姓一样。他一直严格要求着自己，即便退居二线，也从未松懈过。这也给孩子们做出了榜样。
欢送会过后，夏春望回到家里。
他心里空落落的, 在客厅里不停地踱着方步。
“春望……”
江采莲见春望这个样子, 电视也看不下去了。她知道春望的感受，跟她刚退休时一模一样。
夏春望也明白自己状态不对。
可停下来, 就觉得难受, 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江采莲给晓月打了个电话。
“娇娇, 你快回来看看，你爹爹快把楼板踏断了！”
“姆妈……”
江晓月知道妈妈说话夸张，可夏爹爹这个样子还真不多见。
她考虑了片刻，说：“姆妈，中午我带三个孩子回来吃饭，建军也过来……”
江晓月想给夏爹爹找个事做，不然，还真把楼板给踏断了。
果然，夏春望一听就忙乎开了。
他扎上围裙，进了厨房。
说要动手做几个菜，让晓月和几个娃娃好好吃一顿。
江采莲也放下毛线活儿，进去帮忙。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插不上手，也要在一旁看着。
*
到了星期天。
江晓月一早就给夏爹爹打了电话。
“爹爹，我和建军买了肉，一会儿就过来，小将们在家里写作业，中午也过来吃饭，您就不用动手了，交给我和建军好了……”
江晓月放下电话，就跟建军下了楼。
都在大院里住着，离得不算远。
钟建军还是骑着自行车，驮着晓月。车把上挂着一只提篮，装着一只褪好的母鸡，还有猪肉、小葱、青菜等等，品种很丰富。
二人进了门，就扎进了厨房。
夏春望和江采莲摆好了茶水、桔子汁、糖块、水果。
这是给小将们准备的，说学习累了，吃点好的。
正热闹着，夏奕宁一家也来了。
“爷爷，奶奶！”
夏明玉大声喊着，夏明远和夏明灿也跟着。
夏春望和江采莲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都赶在一块儿了？
“爸，妈，这是我做的红烧肉，热一热就能吃……”
廖成英也是带着饭菜来的。
她和奕宁昨天就准备好了，搁在冰箱里备用。自从接到晓月姐的电话，就琢磨着给爸妈一个惊喜。
这还不算完。
一家人刚坐下喝茶，房门又被敲响了。
夏明玉去开门，一看是二叔一家来了。
“爸，妈！”
夏奕晨和赵彩霞也提着竹篮子。里面搁着两条炸好的草鱼，金灿灿的，还有两盒午餐肉和马蹄罐头，打开就能吃。
“爷爷，奶奶！”
夏明朗和夏明敏也欢快地喊着。
夏春望和江采莲高兴得直搓手，让夏明玉去搬小马扎子，让弟弟妹妹都坐下。
听到动静，江晓月从厨房探出头来。
她冲着客厅里喊着：“哎，小将们都过来，让姑姑看看长高了没有！”
孩子呼啦啦地围上去。
夏明玉排第一，她今年十四岁，念初二了，梳着一条马尾巴辫，唇红齿白，继承了豆豆的优点。夏明远和夏明灿，一个十二，一个九岁，长得像廖成英，都是高鼻梁大眼睛，很排场。
夏明朗今年七岁，虎头虎脑的，像毛毛小时候的样子。夏明敏五岁多一点，穿着花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乖巧可爱。
正热闹着，楼道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夏明朗“哧溜一下”跑过去开门。
是小叔一家来了。
“爷爷，奶奶！”
夏明扬和夏明帆张着小手，跟爷爷奶奶打着招呼。
俩人是双胞胎，穿着海魂衫，鼓着小脸，别提多可爱了。
“爸，妈，今天休息就过来看看……”
夏奕和跟邱红菱也提着吃的，有炸好的小酥肉、小黄鱼，还有两盒对虾罐头。
这可是稀罕物啊，有钱也买不到。
邱红菱的爸妈都在后勤上，不知从哪里搞来里的，就给了两盒。结果，被邱红菱拿来孝敬公婆了。
“哎呦，今天可真热闹啊！”
江采莲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搬桌子，摆凳子。
家里的桌椅板凳都是两套，就是为聚会准备的。
夏春望开心得不得了。
他要进厨房帮忙，被孩子们拦住了。
“爹爹，您今天休息，我们来做！”
说着，就七手八脚地把吃食装盘摆好。
夏奕和又骑车去食堂买馒头。
他提着篮子，装得满满的。
赶在开饭前，小石头、小星子和小华也来了。
小石头今年十七岁，暑期一过就念高三了。小星子十五岁，该考高中了，小华十二岁多，念初一了。
一家人都聚齐了。
大人们开一桌，娃娃们坐一桌。
夏春望拿出了啤酒，说：“今天难得一聚，都喝两杯！”
家里是有规矩的，不能醉酒。
不管是钟建军还是夏奕宁，都是浅尝即止。夏奕晨和夏奕和是现役军人，就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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