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一天你出了什么事，都是你咎由自取，别怪老夫没有帮你。”
曾巨鹿哽咽了一下，略显失望和无力说道。
周雀儿摆正坐姿，脸上又挂上了那副谄媚的笑容，说道：“曾老真不管小的了？”
曾巨鹿起身，不再看惺惺作态的周雀儿，叹息道：“老了，管不动了。”
他又转身对愣在原地的曾灵犀说道：“这个仇不劳烦雀儿爷帮你报，你爹我帮你把人找出来，不要让人以为我们离火山庄没人。以后，你要是再敢去青楼赌坊，我打断你的腿，后半生你就在病床上过。”
曾巨鹿发了狠，大袖一甩，朝门口走去。
周雀儿淡淡说道：“这仇，曾老你报不了。”
曾巨鹿停下脚步，怒道：“在离阳府没有我治不了的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发了一通脾气，心里舒畅了些的周雀儿起身拉住曾巨鹿，他也不想跟这老头子闹太僵，劝说道：“曾老，这次麻烦大，不是我不想给少爷出气。”
曾巨鹿听不进这些，他现在一心要发了这把火，让他老脸丢尽的火。
周雀儿拍了拍曾巨鹿的后背，抚顺老人家那口气，说道：“曾老，坐着说，气也发完了。”
又给曾巨鹿一顿劝，老顽固才顺着台阶下坐回了原位，他倒想听听那打伤自己儿子的人什么来头，能让周雀儿都这么忌惮，总不是京师里那位少年君王微服私访离阳府吧。
曾灵犀也尖起耳朵听着，他现在也想知道那个小子有什么背景，敢在自己的地盘撒野。
周雀儿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出常灵运的身份，而是诉起了苦，说自己也有苦衷，“陈殿这人这几天不请自来，频频找上我，曾老，我琢磨了琢磨，他是要离间我们的关系，您可不能中计啊。”
说着，说着，周雀儿潸然泪下，颇为酸楚。
曾巨鹿脸色有些不自然，曾灵犀却是一阵鄙夷，这人怎么还哭上了。
见曾巨鹿无动于衷，周雀儿心里骂了一声，脸上的泪水却是汩汩直流，哽咽道：“我对你们一片忠心，谁不知道，真的，老爷子，这活不是谁都能干的，也不是谁都想干的。”
他还是怕曾巨鹿动真格，真去和那些老东西商量把他换了，这个时候得示弱。
“行了，行了！”曾巨鹿摆了摆手，极为不耐。
他不关心周雀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能干，你不干得好好的，不想干，你那些家产从哪里来，谁会真叫你一声雀儿爷。
他只关心那白衣少年到底什么身份，有什么惹不起的，还敢说这仇，老夫报不了？
周雀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神色郑重，认真说道：“他是常羽的孙子。”
曾巨鹿眼睛都不敢眨，瞪得圆圆的。
曾灵犀嗤笑了一声，撇着嘴说道：“常羽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山货啊，听都没听过。”
这次没轮到周雀儿开口了，曾巨鹿身上爆发出了一股骇人的威势，他怒斥道：“闭嘴，你给我跪下。”
曾灵犀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老爹发哪门子火，他可怜兮兮道：“爹......”
“跪下！”曾巨鹿不由分说。
曾灵犀还没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一个不该惹上的人，于是，他将自己老爹发火的原因怪罪到了周雀儿多嘴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父子俩，对推诿责任都有一手。
于是，客房里变成了一坐，一站，一跪。
曾巨鹿心头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了，对这事也终于认真了起来，他沉声问道：“此事当真？”
周雀儿小心道：“不当真也得当真，我的人去查了，所以，这也是我不敢动手的原因。”
他又解释了一下自己放过常灵运的原因，都是对方来头太大，怕惹上这等不必要的麻烦，希望曾巨鹿可以理解。
曾巨鹿手指敲打在圈椅扶手上，又起身来回踱步，这事他也是头一回遇上，纠结不已。
周雀儿低头看了一眼还一脸不知轻重的曾灵犀，劝说道：“曾老，这事我看就算了吧，少爷以后来玩，我多看着点就是。”
“还玩！”曾巨鹿冷哼了一声，他颓然坐到椅子上，看着跪没个跪相，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这个精神萎靡的软脚虾踢倒在地，狠狠说道：
“就算是常羽的孙子又怎么样，老王爷都逝世这么多年了，封号都被褫夺了，当代家主我听说也是个废物，一无是处。”
他说这话，就还是存着要找常灵运算账的心思，在他看来，一个家道败落的常家，不必太放在心上，但他也不轻松。
“话不是这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雀儿思忖了一会，要不是离火山庄是他头顶的庇护伞，是他和那些老东西斡旋的靠山，他还真不会一再劝说曾巨鹿，爱怎么干怎么干，反正别扯上鱼龙帮。
“曾老您别忘了，西北那位将军可还健在。”
大周朝军神赵牧渊，常王爷的得意门生，在太祖三次御驾亲征中崭露头角，与楚王结下深厚友谊，此后一直镇守西北抵御蛮子，已有三十四年，手握二十万铁骑。
曾巨鹿哼了一声，周雀儿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他怕的就是这一点，可他还是颇为不服说道：
“赵将军没有调令，不能出西北，一个常家后人死在衡原，怕是他有心也无力，再说，谁知道那位将军跟天水常氏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曾巨鹿已经下了决心，在离阳府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不觉得扳手腕会输给一个家道败落的天水常氏，而且他还知道一些隐情，时常听那位观主说起，赵牧渊很让真人头痛。
周雀儿不再劝说，爱咋咋地，打，把你们这些老东西都打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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