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酒精麻醉的作用,佐助眼前又浮现了那口寒冷的冰棺。
他金色的头发好似虚弱的黄花,浅浅的,淡淡的,轻轻地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
他的皮肤苍白而没有血色,如冰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闭着,已经很久没有睁开过了。
他沉睡着,不知欢喜不懂哀伤,只留下令人心碎的凄美。
他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更不想他变成这样。
可绝望的一天,终究来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些话是他自己说的,他记得,
然而……
倒在雨中,他还举起手中的酒壶要喝,可是已经没有了。
丢掉酒壶,望着灰蒙蒙的天,他嘲讽地笑了一声,突然安静,静得犹如深潭,任由一切外物都不能激起波澜;破空的电蛇露出尖牙,在他狭窄的眼中满是入骨的嘲讽。
渐渐地,他越躺越久,彻底被老天倾泻的苦酒吞噬了。雨线错落地进入他眼中,淅淅沥沥的打在眼皮上化作了雾。
恍惚间,他好似看见有人在弯腰看他,那双眼里的深蓝色那么叫他怀念。
【佐助。】
“……鸣人……?”
【怎么躺在这里啊?】
“我在找你……你去哪里了?”
【佐助,回家吧。】
“……回哪里?”
那影子问一句,他答一句。
【你的家。木叶】
“你和我一起回去……”
只是到这一句的时候,影子没有了任何回答,黑发男子有点着急,趁着酒劲,手在空中来回地乱抓,然而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雨水落入掌心,
好像谁的眼泪。
他放下手,遮掩了自己的脸,
雨声不绝,
他打算就那样天荒地老地躺下去。
直到——
“喂,这位大哥,你还好吧?”
不知何时,忽然有人叫他。
少年变声期时独特的中性与磁性的混合,有点像他的嗓音。
于是他紧忙睁开眼,可这时,他眼中只映入一个墨绿色头发的少年的面孔。
他和金发人的眼睛蛮像,但也仅仅只是像而已。
失望在他眼中滑落下去,他痛苦地闭上眼,昏沉下去,再不搭理什么。
他将自己封闭在雨声中,而雨声,越来越大。
***
朦朦胧胧的,做梦么?
是做梦。
到处黄沙蔓延,全是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
的确,不好看,但是金发人站在那里久久伫立,是突然好看了。
他来到他面前,问:“在干什么?”
金发人只是咧嘴一笑,突然问:“你哥呢?”
听见这话,他眉头皱起:“干什么总在我面前提他?”
金发人听见了,有些委屈,嘟囔道:“好几天没见到了,问一下会怎样?而且好歹是自己的哥哥,干什么这样……”
“不知道。”
听见这个,金发人眼中满是失落。
马上要大战了,城下满满的全是来自敌方的叛军。他站在那里,久久望着前方,突然道:“还要多久才可以回去……我总觉得有点来不及了。”
“什么?”
“不,没什么……”
说完这些,金发人没再开口,只是背影有点寂寥。
“佐助,总觉得我可能回不去了。”
“说什么傻话?你以为我们会输?”
“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没,一切都很好。”
“……对了,最近你身体怎么样?”
“我?已经完全好了啊,你看。”
“真的假的?”
“真的。”
他淡淡一笑,让风送走了他眼里所有的隐瞒。
相顾无言,四周,除了寂静外就是默然。
佐助那时候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们之间有一道致命的谎言。
然而,就算察觉到了,其实也来不及了。
想着,他的胸口又刺痛起来。
于是他醒来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眼前不再是空洞而寒冷的天顶,而是悬挂着吊灯的木屋的天花板。那屋顶其实很低很低,他相信自己站起来,一伸手就能摸到顶。只是即便是很小的屋子,有一盏浅黄的灯,也足够变得温暖,更何况他身上遮盖着一条被子。——即便淡薄,也还是温暖的。
“他醒了!”
是女人的声音。
不,这声音主人的年纪不足以称之为女人。
那只是一个不过比他小一点的,咖啡色头发的少女。
少女还算漂亮,眼角有一颗痣,颇有识别度。
她笑盈盈地道:“我弟弟阿木从山路那里把你带回来的。说起来怎么会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幸好被他发现了,否则到了晚上可就不安全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灯光在她的眼睛里头晃荡,有点闪眼。也可能是他还没有睡够,只觉得少女眼中的灯光晃得她的模样都有些看不清。为此他捂着额头,皱起眉,休息了好几秒后,才干巴巴地道:“谢谢。”
其实他不需要谁来救他,这么几年他都是这样度过的,醒了就四处游走,喝酒,打听消息,困了只要找到个地方就睡——天底下没有叫他停留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的东西。
“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够?对了,来喝点茶水吧。”
说着,少女递过一杯水。
那茶杯很粗糙,好像就是没有上过颜色和漆的胚胎。说起来,即便是乡下也没有人用这种杯子了。想来他们也够穷的。
只是既然送了水,也是好意。
他过去就是懂礼又得体的人,现在也是如此。接过茶杯就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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