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信息的哲学含义加以上述的追问和分析,可以避免信息的泛化,并避免走向本体论信息主义。
对信息的泛化一方面是对其存在的泛化,将其无处不在化,也把信息说成是无所不包的东西,形成了间接意义上的“一切皆信息”,它替代了“一切可表现为信息”的说法。这种存在的泛化所导致的是取消信息了信息与物质的区别性,由于它最终被与物质混为一谈,所导致的是适得其反,恰恰是消解了信息存在的价值,这一点在前面已有阐述。
另一方面,将信息作为一种无处不在的物质的普遍属性,往往是为了将信息作为万能的解释工具,从而导致“信息解释”的泛化:将一切从物质或能量层面还解释不清楚的机制都归结到信息之上去:从过去的“力比多”到今天的“信息比多”,信息成为能够解释一切的法宝,甚至说“山顶上的石头比山脚下的石头拥有更多的信息量,因为前者的熵小。”由此走向方法论信息主义:信息无所不是,信息无所不能,有了信息无往不胜,信息方法被看成是解释乃至解决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其实,当我们用“信息”来解释物质和能量层面上所不能解释清楚的东西时,我们往往并不能获得什么“真正的信息”。将“信息”视为万能的解释装置,结果常常会适得其反,用信息什么也解释不了。方法论信息主义一定程度上使信息成了一个“大口袋”,成为解释力贫乏的避难所,以至于一切说明不了的都归结到信息那里:什么都没了,总还有信息,什么都化约了,总还有信息,什么都分析掉了,总还有信息。信息成为一个强制性解释的万能词,也是逃避清晰解释的遁词,如同麦克卢普所说,信息成为一个“适用于一切目的的遁词”(a1l-purpose weasel word)。
对信息的泛化也导致“信息”的“空洞化”:“这个词获得许多无所不能、包罗万象的定义,认为它会为人类带来各种好处。一个无所不包的词汇最终必然一无所指,而其空洞无物只会使人不知所云。”可见,泛化信息并不能给信息带来更重要的地位和价值。让信息回归其本来的含义才更能突显信息的价值和作用。
一些泛化信息的学者也力求避免在本体论上与唯物主义相矛盾,因此在世界的起源上并不否定物质的本体论地位,所明确主张的仍然是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但在解释世界上一切现象的机制、原因时,则“言必称信息”,无论是宇宙的演化,还是生命的起源、进化以及本质,都归结为信息的“主导”。这样,信息虽然不是终极实体,却是终极原因,“通过它便可解释世界,它们已经形成一种元学科,具有统一的语言,这种语言已在包括哲学在内的所有学术领域畅通无阻。”这样的看法将信息视为“最强大的概念语汇”,以至于“只要我们无法对某系列事件达到完整理解和不能提供一种解释,就可以依靠信息的概念。在哲学上,这意味着任何问题实际上均可由信息的术语重新表述。”就是说,信息正在成为一切解释的“元解释”,“今天,我们看到的是信息的神话,它正在压倒更为充实的解释”。这样,信息具有了无可取代的崇高地位,其地位超过了物质和能量;甚至有了信息,就可以无中生有,给人类带来所需要的一切,“好像单纯的信息可以拼凑出任何东西”,在此基础上完全可以走向“世界的本源是信息”的看法,成为哲学上彻底的世界观信息主义,从而最终走向了本体论信息主义。
虽然如同申农所说,“不能指望一个单一的关于信息的概念能够令人满意地对一般领域的各种可能的应用负责”,但对信息的哲学含义的探讨,至少可以为我们对哲学信息主义的哲学地位提供某些启示。而在这里,我们获得的最大启示是:尽管“信息概念的使用是20世纪下半叶哲学领域最成功的事情”,但在这种“成功”的背后,还有许多未尽问题留待我们在21世纪进行更深入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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