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个颀长的身影跟在级长身后进了门。
这情景似曾相识——
半个钟头前,徐青妈妈也是这么进来的。
音乐会中途匆匆赶来的小陆先生,一身精裁礼服熨帖,发型周整地别着,就连领结角度都保持在一个绝对精准的完美度上。
尖叫鸡当下心里一咯噔——这“家长”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啊……
她起身迎上前,脸上堆起笑容:“您好,我是乔以棠的——”
陆景抬起手臂,手腕很小幅度地往外一扫——那是一个很不耐烦的动作。
礼服是修身私订款,每一寸裁剪都照着身段精心走线,陆景一抬手,袖子往上微缩,露出了手腕上白金表的一角。
陆景还没开口,那横扫全场的气势就让尖叫鸡噤了声。
跟徐青妈妈一样,陆景一进门就瞧见了自家小孩儿那张糊成一团的斑斑伤脸。
陆景眉头当下就皱起来了。
乔以棠:“……”
这修罗场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在陆景目光如炬的打量下,乔以棠突然觉得脸上伤口有点儿疼……
他不自觉地偏了一下脸,希望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殊不知这动作落入陆景眼底,却是一副受尽了委屈而不敢声张的可怜样。
无怪陆景会这么想——
原本微肿的伤口长时间未经处理,现在泛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并且微微发肿。
少年原本梗着脖子在跟老师犟,见着陆景进门时便条件反射地站直身子,两臂垂落,手指在裤缝线上十分隐蔽地蹭了几下。
日光灯在他身上打下了一片惨白。
“过来。”
陆景沉着脸朝小孩儿招了招手,乔以棠犹豫了一下,似乎心有挣扎,最后在陆景愈发阴沉的脸色中才从墙角往他身边挪。
“打架了?”陆景伸手捏着乔以棠下巴左右检查了一通——伤口乍一看挺吓人,看仔细也就是些软组织擦伤之类的,还好,没破相。
也就是底子好任性,锋利的眉峰下压着一花脸乱七八糟的伤,愣是将他一张臭脸映出一股子落拓的匪气。
对这伤势有了底,陆景手欠地用指腹在伤口边沿一刮,乔以棠顿时倒吸着气“嘶”了一声。
“老师。”陆景冲乔以棠笑笑,紧接着微微撇头,凌厉的眼锋嗖嗖地甩向尖叫鸡,“您看是不是需要家长会为学校筹建个医务室呢?”
他用的是敬语,但言语里的讽刺毫无掩饰,尖叫鸡在那阴森森的口气中福至心灵蓦然顿悟,飞快应道:“我马上带他去处理伤口!”
尖叫鸡带惯了国际班,非富即贵的家长见得多了,自然也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刚才大部分的注意力她都放在徐青身上,哪里还顾得上乔以棠?原以为是就个家里没倚仗的孩子,随便忽悠一下行了,结果现在监护人一出现,她就知道要完!
这怕不是个阎王吧?一身煞气!
情急之下,她已顾不得思考为什么有着这么个牛气冲天的监护人的乔以棠还得勤工俭学这问题了。
“老师。”陆景缓缓转身,出乎意料地,那张俊脸居然带着和风细雨的友善,“麻烦您把医药箱送过来,可以吗?”
仿佛刚才的面沉如水是所有人的集体幻觉。
尖叫鸡和级长顿时有点发懵。
陆景仪态端方,冷静又自持地看着二位老师,又重新强调了一遍:“麻烦你了,老师。”
尖叫鸡仿佛从那消失的敬语中感受到对方逐渐耗尽的耐心。
她向级长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去了医务室。
片刻之后,她把医药箱带了过来。
“这位家长——”
隔壁同样还有斗鸡在笼,级长想先跟这位看起来理智一点的先沟通好,省得待会双方对上出乱子,可他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我先给孩子处理一下伤口,二位老师方便回避一下吗?”
陆景手里还拎着医药箱,抬头朝他们笑笑,那笑容虽然尔雅和善,但又带着非常明显的不容置喙。
“可以吗,老师?”他又强调了一遍。
级长一番话在舌尖几近徘徊硬生生又吞了回去,陆景不再开口了,就站在原地盯着两人看。
他身形笔挺,一身黑色礼服正装不怒而威,不用像徐青妈妈那般歇斯底里,单就那么站着一笑,彬彬有礼的姿态风度翩翩,超A的气势浑然天成,天天在学校跟着一群中学生斗智斗勇的人民教师哪能招架得住?
级长和尖叫鸡走后,陆景总算能开始处理乔以棠了。
他拎着药箱走过去,目光沉沉,乔以棠被盯得背脊发冷,不自觉地往后退,乔以棠一退,陆景的眉毛就跟着跳
这办公室也就鸡笼大小的圈儿,这小孩儿想躲哪儿去?被揍傻了吗?
陆景就近找个张桌子,把药箱往上一扔,接着慢条斯理地解开西服衣扣,把衣摆往后一拨,叉腰盯着药箱看了半天。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外套下是腰封,裹着劲瘦有力的窄腰,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
“过来。”
他倚着桌子打开医药箱,将棉签、绷带、碘伏、药膏、止血贴一样样往外拿。
“有对什么药物过敏的吗?”
半晌不见人动,他抬起眼皮子,神色淡淡地看了乔以棠一眼。
乔以棠于是乖乖把自己挪了过来。
他一靠近,陆景就得仰着脖子看他,特别挑战颈椎耐受力,于是随便指了张椅子叫他坐。
长这么高,竹子精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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