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
盛都湾高档住宅小区在羊城人流量堪称凶残的“宇宙中心”地带偏安一隅,区内绿荫成林,静谧幽深。
中心园区某户顶楼复式,此时满室暖光,外头玉兰树间蝉鸣㘗㘗,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动静早被成片玻璃窗筛去大半,起居室里,唯闻空调出风口呼呼风声。
这个夏夜,似乎与以往有了一点与众不同——
“什么!?”
方舟廷触电似的跳了起来,拉斐尔猝不及防被掀翻,傻狗浑身吓得一抖,当下娘也不要了,夹着尾巴溜得得飞快。
陆景慢悠悠地喝完茶,把保温杯往矮几上一推,“这不是在帮你解决问题么?”
“你跟乔以棠很熟咩?”
“熟不熟你不知道?”陆景悠然道。
方舟廷狐疑地盯着他,这位爷从来就不是古道热肠的人,平常别说主动揽事上身,就算事情挨上衣角,他也能挥袖就给抽回去。
陆景神色自若地坐着任他打量。
可这个提议又确实是帮方舟廷解决了最关键问题:有了监护人,乔以棠的学校定下来,就剩下一个方舟凛,实在不行就让方舟予去,还能让方舟凛上天了不成?
方舟廷想了一会儿,这波操作省时省力,合情合理,连监护人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大对——
陆景陷进松软的抱枕堆里,视线懒洋洋地从方舟廷身上扫过,“还不快谢主隆恩?”
他实在是表现得太坦然,方舟廷挖空了心思都没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只得挠挠头,默默表示:“谢了啊!”
陆景勾了勾嘴角。
他倒不是多有同理心,更没有所谓的惜才之心,就是突然想起人高马大的乔以棠穿着不合身的制服,站在成排海鲜槽前帮人记菜,不知道怎么的心一抽,就脱口而出了。
既然提出来了,就权当定下。
他不多纠结,第二天白天让助理去找方舟廷衔接好相关工作,然后就带着乔以棠办手续去了。
监护人从方家人改为陆景,乔以棠似乎也没多新奇。
他在方家住了几天,方舟凛回来那天,二人隔着大半个花园远远看了彼此一眼。
在方舟凛看到他后怒气冲冲地进屋,他就知道那傻逼跟两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进步——哦不,或许更傻逼了,毕竟进阶了嘛!
果然,两天后,方老太太就把他叫到身边,说在市区为他另外准备了一间屋子,方便出入,又让他专心复习准备入学试,其他事情都别担心。
——谁来当监护人,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只要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他留在羊城继续学业就好,方舟凛再看他不顺眼也没关系,他又不用跟他四眼相对一辈子。
可手续办完的时候,他还是郑重地对陆景表达了谢意:“谢谢!”
刚出民政局,陆景手上还拿着户口本——为了高考省事,乔以棠的户口直接迁进羊城了。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看他一脸郑重其事,陆景不由心生戏谑,他逼近乔以棠,近到呼吸热乎乎地喷在乔以棠脸上,一双天生多情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靠近了看会要人命,乔以棠智商再高,于这方面也是只修为低下的小菜鸟,只那一眼便得惊得呼吸一窒。
瞳孔因紧张而急速收缩,他惊得后退了一步。
陆景加深了笑意,眼睛弯出弧度,“进了我户口本,就是我陆家人,叫声爸爸来听听?嗯?”
立了协议出了公告,现在程序走完了,户口本上乔以棠那页,与户主关系一栏显示为“父子”。【注】
乔以棠沉下脸,这玩笑并不好笑。
他冷着脸,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谢谢陆叔叔。”
陆景噎住。
这小孩儿四平八稳,寡淡死板,一点也开不起玩笑,也忒不好玩了!更绝的是还一本正经地向他许诺会认真读书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认真读书什么鬼?他看起来像是望子成龙老怀欣慰的老父亲吗?
成为乔以棠的监护人后,陆景生活如常,并没有发生实质上的变化。这段收养关系就像是石投深潭,仅在最初激出涟漪,便再无波澜。
他依然是忙忙碌碌的小陆先生,吃饭睡觉打舟廷,养生保养兼作妖;工作开会出个差,应酬闭关怼下属……有心情了溜溜拉斐尔,心情不好躺躺尸,他的日子说规律不规律,说自在也不算自在,一日日如车轮打滚般往前推进,仿佛下半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乔以棠住在方家为他准备的房子里,花的有方家在给他拨款,读的是Z大附中,为了给方舟凛陪读,他没去与成绩相匹的实验班,而进了所谓的“国际班”——这些还是方舟廷自己唠唠叨叨说给陆景听的。
那家海鲜酒楼之后陆景也没再去,也不知道乔以棠在得了方家的接济后是否还继续打工。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个月,直到某一天突然接到学校电话,小陆先生才猛然记起自己名下还记了个“儿子”。
乔以棠入学两个月了,在这所曾经只出现在各类题集封面的的学校里,重启了他的高中生活。
休学两年,骤然回归校园生活,说全无不适是假。
穷人家的孩子不金贵,生命力就跟那狗尾巴草般顽强,哪怕践踏到了底,一场微雨就能恢复蓬勃生机。
说来休学的这两年,他也并非完全放弃了学业,以前的老师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每次都叮嘱他有机会一定要继续往下读,也常寄一些书本试卷过来,试图帮他维持与学习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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