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眷臻艺博馆。
红绸落下,斑斓彩纸碎片被五月风带得纷纷扬扬飘了一地。
国内享有的“中华第一馆”眷臻艺博迎来了华南第三分馆的揭牌日。
金色的阳光破开天边厚重的云层,千里跋涉冲过成排的广玉兰树冠,来到了人间。松软的矮生百慕大草坪上,红艳艳的地毯沿路伸展至外观明朗的建筑物前。
华盖与红妆,织就出极致的繁旺。
出自国内书法大家蔡老先生手笔的“眷臻”巨幅之下,主持人站在台阶上对着台下宾客侃侃而谈,身后不远处,一人端肃而立。
只见他一身高订西装熨帖挺括,浓墨重彩的隽永眉目,被鼻梁上薄薄的镜片一镇,硬是敛住了几分张扬,余下几分风情,便是从那绯色微扬的唇角中泄了出去。
“接下来,请眷臻的董事长、当代青年艺术家小陆先生上台为大家发言——”主持人一番对“眷臻”继古开今的发言完结,便将主场交回给了主人家。
陆景上前接过话筒,含笑而视着台下宾客众人。
他致辞简短,寥寥几语间,端的是风度翩翩从容优雅,偶有忘词,便微微低头看了看一早藏在掌心处的提词条,户外有风吹拂,这时松软的发丝散落些许,落到了耳边,衬得他的俊美无俦愈□□漫多情。
揭牌仪式很快结束,底下响起掌声纷纷,主人家致谢过后,引着众人移步大堂。
一楼是展区,分了南北,南馆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藏品,北馆则简单得多了,直接挂的就是出自主人手的画作——只不过眼下被临时搭了香槟塔,成了招待宾客的简约茶会。
恬静舒缓的E大调中,衣香鬓影,细语婆娑。
“噢!Ryan~我亲爱的小宝贝~”
金发碧眼的西方男子远远走来,隔着老远便热情万丈地敞开了双臂,陆景眼角一跳,转身飞快从经过的侍者端盘上取下两杯香槟——
“好久不见,Mr. Murphy.”
他长臂一伸,高举香槟杯,杯子堵着对方鼻尖而去,Andrew匆匆刹步,擦着杯沿堪堪停下,差点挤了个对眼。
“叫我Andrew亲爱的,你总是这么冷淡,或者直接叫Andy——”急刹的节奏下仍保持了风度翩翩的金发男子接过香槟,“叮”地与陆景碰杯,复又欢乐地说道,“当然我还是希望能听到一声‘亲爱的’,那样会使我非常愉快~”
“好的,我亲爱的Andy,”陆景十分配合,“但你要知道今天对我来很重要,我会很忙,你会体谅的,对吧?”
Andrew温情脉脉地看着他,“当然亲爱的。”
陆景冲他眨眨眼,嘴角弯出弧度,“稍后有个有意思的拍卖,我想你一定非常感兴趣。”
紧接着话锋一转,“亲爱的,我得走开一下,您要知道,今天来的人有点儿多,你知道的,身为主人,我不能任性。”
“好吧,亲爱的。”Andrew只能遗憾地摊手,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祝您愉快,亲爱的。”
陆景点头、微笑、转身,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转身的刹那收住唇边笑意,面部表情毫无波澜。
刚走几步,又被人拦下。
“小陆先生,恭喜。”倾凫画会主任张女士手持香槟,穿过人群,缓步而来。
陆景抬头,秒挂营业性微笑,举杯对碰,“谢谢。”
张女士轻抿了一口,笑道:“眷臻又一举签下了两百多人,小陆先生踌躇满志啊。”
陆景单手拨动袖扣,嘴边微翘的弧度未变,“年轻人需要机会,眷臻为他们提供一个相对简便的平台,怎么可以说是我个人的踌躇满志呢?”
“这种油画拍卖套用大众化的商业模式,圈内争议挺大的,不过小陆先生经手好几年,自然心中有数。”
陆景点点头,“争议无非是手工复制与对多人流水线作画的抨击,事实上,哪怕是商业复制品,也该有它自身的价值的体现。”
他话不多,颀长的身姿犹如雪松挺立,举止言行间透出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垂眸看人时,冷凝的视线透过镜片,犹如一狙子弹穿墙而过。
张女士无端升起一股被看穿的寒栗。
在“以商养文”屡试屡败的当下众多私博中,由陆家独子陆景主持的非澜文化旗下眷臻艺博异军突起,成为国内绝无仅有的高盈余特例——无论是出生、眼光或是才华,这位都有着绝对的骄矜资本。
点头话别,陆景拾步,缓缓走向南馆。
衣服讲究老先生拄着拐,对着前方出神着,老人家六十开外的年纪,多少有点驼背,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沟壑,唯独掩不去那双苍老的眼睛里的炯然神气。
“梅杜萨之筏【注】,死亡与绝望,麻木与挣扎,痛苦在蔓延,同时希望也在绝望中迸发——”陆景在老先生身边停下,含笑致意,“江老先生气色不错。”
江年丰——粤省潮商会副主席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道,“人老了,看什么都容易感慨,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思维活跃。”
陆景看着壁上的画,“生死存亡中,社会与人生、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引发深思,离散难以预见,逝去的必然不返,既然这样,为何还要紧扒着回忆不放而忽视了眼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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