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爸前面摆着一杯红酒和一盘开心果，前面零碎散落着不少果壳，看来是在这坐了有好一会儿了。
估计是沈昀佳病倒了，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他爸就随便找了些坚果零食填肚子，看着怪可怜的，于是自诩身为孝子的他自告奋勇：
“在吃宵夜？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吧？”
边振华撩了自家儿子一眼，毫不留情地一针见血道，“煮面？是泡面吧？”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东西，哪里敢指望他下厨？
边想搓着手“嘿嘿”笑着在他爸对面坐下，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窘迫，“那不也是面吗？起码吃着管饱啊！”
边振华剥了颗开心果，随口问：“明天回校拿成绩？”
自家儿子外向爱闹的性子摆在那里，加之少年心性，要强制他故作老成是不大现实的。这孩子说不上来是像了谁，平日里嬉笑怒骂做派随性，是典型的那种从小到大顺风顺遂的孩子，但偏偏这样的一个孩子，却有着莫名的傲气和不驯的桀骜，在自己的职责工作范围内很少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担心——哪怕很多时候他能给到他很大的助力。
儿子省心最舒服的莫过于他们这些为人父母的，所以他对他也没多大限制，就是虚虚地画了个圈，只要不出界，随他去怎么闹腾。
“是，然后正式放假了。”他也不担心被问成绩，就是眼定定地盯着他爸前面的那杯红酒，舔了舔嘴唇，“爸，新开的红酒啊？”
边振华瞥了他一眼，把酒杯往他前面推了过去，“在家喝可以，在外面凡事都得有个度。”
他意有所指。
边想腆着脸皮笑，知道他爸是在是说他春节那时从沈家出来后在泉城喝得酩酊大醉的黑历史，倒也说不上是秋后算账，就是一个提醒。
“知道的爸，我懂。”
这宿舍区曾经有过哪家的少爷喝酒闹事差点把自家老子给闹丢了乌纱帽，他能不懂事吗？他还没混到那个地步，他家的教育也好着呢！
他拿起红酒杯，像模像样地晃了晃，又对着灯光仔细观察了一下酒液挂壁的颜色与稠度后，才轻抿了一口。
入口的酒液在口腔中多留了片刻，他细细用舌尖品过后才咽下，说：“有点涩，爸，你没醒酒就这样喝呀？”
边爸拍了一下他后脑勺，“随便喝一点没那么讲究，谁教你喝酒的？”
边想翻了个白眼给他爸，“哎呦爸，这哪叫喝酒，叫品酒！喝酒你该把那瓶五粮液拿出来，红酒娇贵得很，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大节小节家里总是免不了有人提着各种酒上门，还全是好酒贵酒，真要想接触这些，他机会太多了。
“我也没喝多少，就是好奇试了点，哎呀我心里有数的！”
边振华半信半疑地看着自家儿子，这小子那像模像样举杯尝酒的派头实在是太过一气呵成了，他都不知道信不信他的话好。
边想在他爸的注视下又抿了一小口，说，“之前在图书馆看到了本关于红酒的书嘛，正好家里那么多酒，就研究了一下，我还知道新酒边沿层级分明，颜色均匀的酒有点岁数，陈年佳酿颜色深呢！”
原本还带着安抚他爸的想法，结果说着说着就洋洋得意开始忘形了：“您这酒还没醒好，而且是新酒，现在满口的单宁涩味儿，这样喝也太浪费了，再醒上半个多钟头您再试试，肯定就不一样了，包您口感圆润无比芳香……哎！”
边振华没忍住又往这小子头上来了一下。
“小声点！别吵到你佳姨！”他没好气地瞪着儿子，“你倒是懂得多！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头喝酒乱来，看我不打断你双腿！”
边想摸着被敲狠了的头，巴巴地看着他爸，“您怎么这样啊？”
“我是怕你走歪路。”边振华拿回酒杯，淡淡道，“别忘了你舅舅是怎么进去了。”
醉酒闹事，还闹了大事，酒这玩意儿从来就不是好东西。
边想自然懂，不过他也没到那个地步啊。
“我知道啦爸，您别担心我这个，你儿子我明白着呢！不会给你抹黑的。”
边振华抿了一小口酒，任由带着微涩的红酒在口中散发开来。
透过不甚明亮的壁灯，可以看得见边想那张少年意气的脸庞尚且带着浅浅的稚气，这种稚气来自于家庭美满的滋养润泽，对外头险恶一知半解却又无限充满昂扬的斗志。总有一天，这个少年会在生活的考验下日趋成熟，稚嫩的臂膀能强壮着担起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责任，这种成长不可避免，每时每刻都在进行，他们身为父母甚至无法让他们在成长的磕磕碰碰中少走一些弯路，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前方指引着，让他们能及时回到轨道上来。
这么想着，他下了个决定，“等过些天你佳姨休养得差不多了，你就收拾东西去你忠叔叔那边锻炼锻炼，反正暑假暑假闲着也是闲着，少点出去惹事。”
“啊？！”边想被他爸这神来一笔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抗议道：“我又没出去惹事！难得一个暑假您别这样啊爸！”
他爸口中的忠叔叔是本地军区领导，一样也是住在这个小区里的，所谓的“去那边锻炼锻炼”，肯定也不会是要他跟着去做什么文职工作，而是要把他丢去训练基地跟那些兵蛋子一起军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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