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慢慢残星点缀夜幕，男人斜坐在床上缓解伤口的不适，淡色薄唇微微抿住嘴角上扬出一个清浅的弧度，带着血痂的指尖捂住胸口，有些疼，他却毫不在意的继续与那边的女孩谈笑风生。那双漆黑的墨眸有着浓浓的深情和思念，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中的情绪已经出卖了内心深处的想法。
“子濯，为什么不让我去？”舒霖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握成拳，白衍夙明显的看到她眼中含着的泪水，可是她在故作平静，“子濯…难道…难道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了吗？”再次想起那些忘记的事情，她很高兴。可是她不确定沈子濯是否还深爱她，毕竟已经过去两年了。
女孩软软糯糯却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让他没由来的心头一疼，多日未进食的胃猛地一抽险些让他闷哼出声，暗暗擦拭掉嘴角溢出的血液，叹声道，“小五，我对你从来都是一如既往。”
他随意将染血的帕子丢到地上，看着指尖残留的血液，身体里的那个器官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军医明确警告过他的胃溃疡已经是十分严重，随时都可能转化成胃癌，近日持续的剧痛和不断的呕血让男人感到一丝不安，可是他希望，在真的撑不住回国之前，至少也要解决里沙尼亚的防务问题，这才是当务之急。
“小五，答应我不要来里沙尼亚，这里太危险，我应允你，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我会回国，好吗？”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温柔，就像是诀别前最后的告别。窗外的繁星格外灿烂，仿佛是在为他送行。
“好，我答应你。”女孩身形不稳的晃了晃，索性被白衍夙扶着才没摔倒，她吸吸鼻子闷声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一定会回国，我会等着你，沈子濯，我会等到你回来。”
“好，我的小姑娘。”男人低低的笑出声，透过手机格外的好听。他想过很多次他的小姑娘唠叨等着他回去，回去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做害羞的事情，可是梦醒后一切都不是真的，寂寂长夜只有他一个人苦苦熬过。
“我心疼你，沈子濯。”
她忽然的一句话让沈子濯停住了笑声，眸中毫不掩饰欣喜和惊讶，小姑娘终于长大知道心疼他了。捂住嘴的苍白指尖流出几缕深红色的液体，滴在胸前的洁白纱布上，像是雪上开出的红梅，他声音有些含糊，“呵…小五…我很高兴…”
在军医推开门帘的那一刹那男人很及时的挂断了通话，神色淡淡的看着军医责备的眼神，并不准备解释什么。“首长，您真的不适合再操劳，您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最好还是尽早回国进行全面检查。”军医明知道再说几遍都不会有什么作用，可是他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说。
“胃癌的可能性是多少？”男人俊颜面不改色，如深渊的黑色眸子直视着军医，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有些颤栗，问了几个问题后脸色大变，颤声道，“癌变的可能性…百分之六十八。”
男人强撑着站起身几步走到军医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中的寒光让人不敢直视，只能听见接近零度的声音，“这件事，你最好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他只能威胁军医，里沙尼亚的防务问题也已经快要完善，只需要两个月就可以结束。
“是，首长。”军医快速的敬礼，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虚弱到极致，身体各项都损失严重，可是他还在苦苦撑着到最后。他都懂，“我明白了。”
男人从齿缝间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呕出一大口血，高大的身形霍然倒地，可是他的嘴中还在不断的呕血。掐着胃的手用力到青筋贲出，身体不停的颤抖，他对舒霖撑了太久，最终还是坚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那一夜，沈子濯胸前伤口裂开流血不止，一度心脏骤停，里沙尼亚医疗设备匮乏，几个军医只能轮流进行抢救，当他们精疲力竭终于松口气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舒霖等了一夜都没有再等到男人打来电话，眸中的失落显而易见。
等了清晨的女孩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好在最近她因为事情多而请好了假期，下午醒来时看着镜子里头发蓬乱的自己吓了一跳，红血丝和粉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她随意的将头发扎起拍了拍脸颊，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就算他答应回国又怎么样，那是他真的撑不住了才会做的决定。
“五小姐，到了。”沐安逸将车停在津英大学正门外，透过扯镜看见女孩又在失魂落魄的出神，温声劝道，“五小姐放心，首长既然答应了，他真的撑不住的时候就一定会回来。”其实他也同白衍夙探讨过首长的情况，看上去似乎过不了多久首长就会撑不下去。
舒霖随意的应了一声，道了别就快步的走进正门，瘦小的身影似乎一阵风就会刮跑。她就像是一直被保护着的小花儿，却突然有一天遮风挡雨的大树不见了，她不得不学着长大，学着坚强，学着保护自己，甚至还要保护那棵受尽沧桑伤痕累累的大树。
她赶上了新闻学，大教室里鸦雀无声她的到来无疑是给寂静的课堂染上了一层噪音，腼腆笑着关上门做到最后的位置，抬眸间似乎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她呆呆地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那是战区最新的新闻，却也是几个月前。那个俊秀的男人不可一世的深邃目光和低沉的嗓音让在场的学生都忍不住惊叹，一身军装虽然染血却也是挺拔而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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