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妻子是什么时候死的?”
“嗯,大概半个月前吧。”
“能跟我说说她死的时候具体的状况吗?”
“唉,就是那天我收摊回去,本来什么都好好的,她正准备去做晚饭来着,突然她就一阵抽搐,没几下就去了。”
“那天她去过什么地方吗?”
“没有吧,应该一整天都在家里,桌子上放着她给我做的冬衣,天气冷了,我出门前她还跟我说今天一定要把冬衣赶紧做出来,旁边住的刘二婶也说没见过她出门。”
“哦?那她可有吃过什么碰过什么往常没接触过的东西?”
“这个……”朱通眼珠子一转,刚说了两个字就停顿下来了,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用暗示的眼神看着萧异。
“四妹,把你头上那金钗给他。”
“姐……姐夫,我……”
“哎呀,你长得那么天生丽质,不需要这些首饰也很好看。”
练四儿小脸一红,爽快地把头上的金钗取下来,递给朱通说:“给你。”
朱通拿着那钗子仔细地瞧了瞧,看完成色,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道:“其实啊,也没什么特别的。要说有什么是之前没用过的东西,大概就是家里用来烧菜做饭的水换了口井,因为她说新井的水味道好,我到家之前,她中午好像用那井水煮了碗面吃。”
“除此之外没有了吗?”
“没有了。”
从朱通那里得到的有效信息大概就是这样,走之前萧异向他要了那口井的地理位置。
接下来他们要去第二家。
第二家的主人公是一个私塾老师,年过半百的邹老先生在阴州城小有名气。自己开了个小私塾,到现在差不多有二十来年了,私塾不大,由于有钱人家的孩子去的都是大学堂,所以收的都是些穷人家的孩子。他书教得很好,收费又不贵,很得普通老百姓的心。
他家里死的是他的三儿子,三儿子已经是而立之年,但仍旧还未成家立业,每天混赌场混青楼的,染了一身病,这么大岁数了,生前却一直靠自己父亲养着。
练四儿带萧异找到那家小私塾的时候,老先生正好在给学生上课。
“谁来背一下昨天教你们的蜀道难?”
“……”
“好,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就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每个人都给我背一遍。”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让你从头开始背,前两句被你吃了?下来抄二十遍,天黑之前给我看,下一个。”
“那个……这个……我……”
“五十遍,下一个”
“亿许戏,围壶高宰……”
“停停停,说了多少遍了,背书的时候不要带口音,不要带口音,你听不懂是吗?下一个。”
…………
背了一圈下来,能够完整地背完的人的人,只有那么三四个。老先生叹了一口气,满脸嫌弃地说:“你们啊,真的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
为什么最差的永远是“这一届”呢,大概是由于人对已经过去的事物,心里都会自动美化过滤,只留下美好的记忆。再和以前那些美好记忆一对比,当下的糟糕就更加糟糕了。
老先生教过很多最差的一届,但就算再差,课也还是要上下去的。于是背完蜀道难,他又开始教下一个篇章。学生心想终于翻篇了,谁知道读到一句稍显晦涩的诗词时,老先生又问了:“有谁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啊?”
底下众人齐齐摇头。
本来捧着书本好不容易恢复心情的老先生一甩书,怒道:“一天到晚只知道摇头,看来你们脑袋里是一边装着面粉,一边装着水,摇一摇,全成了浆糊!”
于是他又好生教育了这帮学生一番,声情并茂,唾沫横飞。然而学生娃子们早就习惯了,虽然不敢作声,但依旧没听进去,在底下各玩各的,甚至在想今天下午放学回去是去田里抓泥鳅呢,还是去树上掏鸟蛋。
坐在窗边的小胖就是放飞思绪中的一个,他的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桌子上,坐姿也十分端正,就是眼神一直往桌子下跑。萧异在窗边看了许久,听那老先生训人听得也腻了,于是就把目光放到了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小胖身上,这才发现这孩子的大腿上竟然摆了本小人书。小人书上画着各式各样的人物图像,再仔细一看,那人物的动作倒是都有招有式的。
萧异一合计,这大概是街上哪个小摊子卖的盗版武功秘籍了。
“嘿,小胖子。”他冷不丁从窗子外伸手拍了一下那孩子的肩膀,说:“看盗版书不好。”
小胖猛然一惊,本来沉浸在练成绝世武功的美梦里,这下突然被人拍了下,吓得他以为是老师,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腿上的盗版书也“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老先生盯着地上的书,一步步走向他的桌子。小胖悔恨交加地闭上眼睛不敢看,只听见老师慢悠悠地捡起书,又慢悠悠地说:“怪不得背不出蜀道难啊,上课你们都看这种书,嗯?”
不出所料,事情以小胖被罚扫一个月教室,以及明天叫家长来一起教育而结束。重新坐回凳子上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子外的罪魁祸首,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朝他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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