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做梦。梦里有大片的光,斑斓的色彩,以及……苏煦。他眉目平和,淡然地笑着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月白的桂花落满他的肩头。他笑着缓缓伸出手指,直指我的眉心,带着暖人的温度。他的口中唤着我的名字:“沈宁……”
我急急地抓着他的手,开口想问他在哪儿,为什么离开,什么时候回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在喉咙里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单音节,表达不出来任何的话。
我知道这些都只不过是梦,可梦里我还能抓着他温热的手。他的身影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触到。可醒来之后,这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我多么希望这样的梦,再长久一点。
这是我在苏煦离开的一年里,第三次梦见他。
梦醒了。
惊醒之后,我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刚才梦里抓苏煦的手,一遍一遍地回忆梦里的温暖,最后只剩下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拿笔在贴纸上写下458,然后将墙上的贴纸撕下来,将新的贴上去。
这是苏煦离开的第458天。
想念一个人,等待一个人,会让时间变得很慢很慢。
窗外阳光正盛,是个好天气。
苏煦,可惜你不在。
我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校服,打开卧室的门去洗漱。太皇太后已经穿好制服,在门口换鞋。她看见我出来,拿着钥匙,另一只手已经开了门。“我去上班了,早饭你自己做。还有三个月高考,你要努力,争取考上重点大学。”
说完她已经像阵风一样,将门卷起关上,发出巨响。
我在卧室门口站了良久,屋里空荡荡的,就像我空荡荡的心。苏煦走后,我的心永远空缺了一块,永远填不满。
太皇太后是我妈,毕生的精力都花费到抓小偷抓抢劫犯上去了。至于我爸,我从来没有见过,连照片都没有。小时候我问她我的爸爸是谁,她总是沉着脸,情绪激动地说“他早就死了”。
以至于现在,我也不再去过问。
太皇太后严肃古板,对我要求非常严格。对我说话总是以“你不准”“你只能”“你必须”怎样怎样。我的人生她已经规划好了。按照她的路,我一定走得很顺,人生一定很幸福。至于我的喜好,全是摆设。
头发不能过背心,不能留长指甲,不能穿超短裤小背心,不能打扮太妖艳等等。晚上十点之前必须睡觉,不准看小说,不准晚上跟同学疯,更禁止跟男同学走得很近。
如果是十六岁的我,我一定毫不犹豫地顶撞她,叫嚣着“我的人生我做主,你凭什么干涉”类似的话。
可是在苏煦走后,那个嚣张跋扈,我行我素的沈宁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沉默寡言,性格安静的沈宁。
以前的沈宁真真实实地活着,现在的沈宁活着就好像死了一般。苏煦走后,我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
生命唯一的意义就是等着他回来。
而陪着我度过这漫长难熬岁月的是做不完的题,背不完的英语单词以及诗词。若是以前,我宁愿吃书也不会提笔算一道题。凡是太皇太后不喜的事我都要做。她如同慈禧般的专治独裁我也不想去细细赘述。我宁愿花大量的时间去跟你们描述那个叫苏煦的少年。
记忆里的苏煦总是笑着。他总能把古板的校服穿出特别的味道。苏煦喜欢在落满阳光的走廊上像只猫一样打盹儿,也喜欢喝超市的蓝莓味酸奶,喜欢每个清晨都在树下站一会儿。他说晨风里有树的温柔呢喃。
苏煦是天上的皎皎白月,不落俗套,不蒙尘土,永远都散发着淡然的光。我以为有他生命就有永恒。可是他终究离开了。
我站了一会儿,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收拾去上学。
刚刚走出门,桑蓝已经站在马路边笑着朝我拼命挥手,一边的叶小蓁也冲我微笑。看见这两个人,我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一缕笑。
桑蓝拉着叶小蓁蹦蹦跳跳跑过来,将另一只手里的早餐递到我面前,道:“你肯定又没吃早饭。”
我毫不客气将早餐接过来,说声谢谢。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暖,那一定是桑蓝和叶小蓁。青春岁月缺少不了这样的女孩儿。她们的陪伴不亚于任何爱情里的一切。在我最嚣张的岁月,离不开桑蓝和叶小蓁。
桑蓝身材高挑健硕,留着短浅的头发,五官精致。作为女生的她,气度不输于任何男生。她打扮偏中性,看上去有一种致命的帅气。她是体育特长生,而且练过跆拳道,打架的时候,她绝对是主力。叶小蓁长得乖巧讨喜,脸上永远带着一种粉嫩的羞涩。她的胆子很小,一阵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惊胆战。不过叶小蓁属于学霸类型。我和桑蓝次次考试及格,都离不开她在教室外面比划ABC,那傻傻而羞涩的模样我会永远都记得。
在我和桑蓝打架的时候,叶小蓁紧紧抱着我和桑蓝的财物在一旁瑟瑟发抖。她无辜地睁着眼睛,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叶小蓁的书包里,放的都是红药水、纱布、消炎药、云南白药膏等等。要是嘴角淤青,她还能从包包里掏两个鸡蛋,去哀求食堂的阿姨将蛋煮熟,然后捂在怀里,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将蛋递到我和桑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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