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遇到陆湛，秦夜白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恨不得把这家伙套麻袋狠狠揍一顿。
她气冲冲走得飞快，直到走出树林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远远将溪川与顾沧澜落在了后面。只有青和雷跟在她身后，见她放慢脚步，海东青便落在她的肩头，小声地委屈低鸣。
“大小姐！”
“哦。”秦夜白抬起头，盛凉与李由微居然没有离开而是等在树林外，这一瞬间，她头顶的阴云全都散开，“你们怎么在这等啊。”
直到秦夜白从树林中出现之前，李由微并不赞成盛凉这么直接站在这里等人。毕竟盛凉此刻用的是秦夜白的身份，无论从安全还是名誉各种角度来说，明面上秦夜白与镇远候世子拉扯上关系，对秦夜白会很不利。
原本她就因娇纵的性子受到贵女圈子的排挤，若是秦夜白只做一个娇小姐也就罢了，可秦夜白还要接手秦家的生意，被人得知她与质子交好，只怕还会被大权在握的几位怀疑别有用心。
盛凉当然明白她的顾虑，犹豫再三，却还是决定在此等待。
因为陆湛突然出现的时候他分明看见秦夜白下意识将左手背后，遮掩住轻微的颤抖，还有她微抿的嘴角，紧皱的眉头，明明想后退却偏偏逼迫自己向前半步，挡在他的身前。
如临大敌。
她在惧怕，显然陆湛带给她的影响，是她自己都不一定有意识到的极度恐惧感，即便她正在努力克服对陆湛的恐惧。
她甚至装作若无其事，逼他快走。
明明，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还是装作坚强。
怎么能叫他不担心呢？
明明，她只是个娇气的小姑娘啊。
她应该锦衣玉食，被牢牢保护着，害怕了就躲在别人身后，难过了就大声哭泣，痛了累了就撒娇。
她明明应该是这般肆意妄为的人，是盛凉羡慕的，没有见过的生活。
盛凉在战场上受伤惯了不觉得，后来想想自己昨晚被黑衣人围攻，即便他谨慎小心，也被划了几道。
那些伤对于一个娇小姐来说，非常严重。
但是她一声不吭。
陆湛是洛京闻名的阎王爷，她分明怕得不行，浑身都在抖，甚至想要后退。
但是她一声不吭，甚至想挡在他的面前。
不亲眼见到她无碍，这叫他如何能安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盛凉的心也一点一点下沉。
所幸就在他快没了耐心的时候，秦夜白终于出现。
苍白的脸颊，失神的双眸，明明是他的脸，可他分明看穿了那张皮囊下因为惊惧差点丢了三魂七魄的真实模样。
秦夜白就像一道幽灵，从林间缓缓飘了出来。
“大小姐！”
秦夜白身边没有别人，但李由微什么也顾不上了，担忧地上前想要查看秦夜白的情况。
可没想到有人比她快，李由微才刚抬脚，那边盛凉已经快步走到了秦夜白身前。
“你怎么样？”
秦夜白抬眸，就像只在森林里被野狼追到迷了路的小鹿，茫然懵懂，看见盛凉与李由微的一瞬间，双眼亮了起来，很快又移开，装作若无其事，又有些不自在。
“啊？挺好啊。”
“没事了。”盛凉的手抚上她的脑门，掌心的温度如同暖阳驱散陆湛带来的连绵阴雨，他声音轻柔，仿佛在哄襁褓里被惊醒的孩子，“有我呢。”
“盛凉。”秦夜白本想强撑，可盛凉的糖衣炮弹太厉害，她抵挡不住，强硬的态度不过一息便荡然无存，轻声问，“你怎么，在这？”
“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我。”盛凉没想太多，回答她说，“所以我在。”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想找到倚靠，秦夜白也不例外。
听到盛凉的话，她差点红了眼眶。
“看不出你还挺自恋的。”秦夜白哼了声，轻轻推开盛凉摸着自己脑袋的手，“对着自己的脸就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了？脸皮可真厚。”
盛凉愣了下，很快又笑了出来，“嗯，那你还想听吗？”
秦夜白好奇问，“你还会说什么？”
“我不知道。”
“这算什么回答。”
“因为，我也不知道你想听什么。”盛凉说，“所以，你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忽然之间，秦夜白有些庆幸与自己互换的是盛凉，甚至于希望这互换能一直持续下去。
这样的话，他便会一直关心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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