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没睡着,所以听见了声音。
季萧寒半夜醒来,听到动静,便出了卧室,他拿起墙角的晾衣叉,堂屋门就开了。
他一叉子把人打出去,站到堂屋门口。
看见自家的院门口已经被人打开,院子里进来几个人,正是今晚那几个人。
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
不一样的是。
没有一地碎玻璃,他们也没有人受伤。
更没有人站在院子中阻拦他们。
甚至,他们还多了一个人拿刀。
狗躺在院门口,因为狂吠被人砍了一刀。
倒在血泊中,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很轻微的呜咽声。
季萧寒心口抑制不住的大恸。
不管是他还是另一个精神意志,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难以忍受。
默默已经被他们养了七八年,按照狗生,他已经是壮年了,说是他们家的亲人也不为过。
季萧寒一时分辨不清楚这些人是来偷东西还是来寻仇的。
但还不等他脑中思考,身体就已经跟随另一股意志拿起晾衣叉,冲了出去。
倒也不是要跟对方拼命。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另一股意志似乎被对方的刀刺激到了,想把他们尽快赶走。
季萧寒武力值与现在并无二致,他和对方打架也没输。
对方眼见情况不好,与季萧寒打了几下便要跑。
而这时,爸爸也从屋子里出来。
季萧寒一时分心,胳膊被对面人划了一刀,一股热流从右手臂上流淌而下。
身后,季爸爸见此情景,一时心急,拿着拖把便想上前帮儿子的忙。
......
后来无数次。
这一幕,都是季萧寒不敢回忆的画面。
是午夜梦回时,他内心里最可怕的梦靥。
是他这一生,这一辈子,最难接受和看到的场景。
那一秒,他甚至不自觉的和另一股精神力量融为一体,对着爸爸的所在嘶喊道:“爸——!!!”
但任何言语亦或者动作,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倒了下去。
那平时宽阔伟岸的胸膛被扎进了一把刀。
刀尖没入□□,鲜红色的血瞬间从刀口处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季萧寒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在霎那间变成何种模样,也想不到其他的任何事。
管他什么人。
管他谁在跑。
就是这天塌了,也跟他没关系。
他只一心往爸爸身边跑。
然而,仅仅是几步路的距离,不过几米远,他却感觉好像用了一辈子。
季萧寒跪下来,用手死死捂着季爸爸胸口的伤口,拼命想要阻止血涌出来。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只能看着它被鲜血染红,血从指缝中不断地溢出。
季萧寒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那些闯进来的人似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他们只想谋财,却没想到好像害了命。
一时间吓破了胆,全都往门外跑,没几秒,就不见了人影。
季萧寒跪在院中,妹妹和母亲都奔了过来,他们甚至顾不上去哭,妹妹嘶喊着:“!医院!!快去医院!!”
季萧寒这才醒过来,他抱起父亲出门,母亲和妹妹着急忙慌地四处去敲门,找人帮忙送医院。
一位邻居从睡梦中被拍门声惊醒,出门一看这样浑身血迹的四个人就等在他家门口,连忙开着自家的小车出来,顾不得被血染脏车厢,载着他们四个人往医院而去。
季萧寒抱着父亲,父亲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他一口气都不敢出,就怕吐了一口气,父亲就没了。
整个人魂不守舍,思维一片空白,呼吸都觉得困难,眼神随着车往医院飘去。
但是,还没等到医院,他就突然被远处强烈的灯光刺到了眼睛。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向了他们这辆小车。
叫声,画面,感觉,在瞬息之间,全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陷入了昏迷。
...
“…………小寒?”
“……寒寒?”
“媳妇?”
有人在耳边说话,虽然低沉,却是很温柔的声音。
“……别哭,没事了,什么都没发生......”
有人轻轻碰了他的脸,手指尖很烫。
季萧寒瞬间从一阵心悸中陡然醒来。
像从深海中飞跃而起蹦到岸上的鱼,一瞬间获得自由而轻松的空气。
但下一秒,就开始拼死挣扎,要回到海里去。
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整个人如同缺氧一般。
胸口疼痛不已,双手在身侧攥成拳,指尖深深扎在手心里。
“没事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有人抱着他,一边拍他的肩膀,一边在他耳边宽慰道:“醒了吗,难受吗?......深呼吸,来,听我的,先吸气......吐气,再来......吸气,再吐……”
如此几个深呼吸之后,季萧寒终于好受了很多,慢慢恢复了正常呼吸。
他松开手,抬起来摸了一下脸,发现脸颊上全是泪水。
但他顾不上别的,一个翻身,腿往外一蹬,便准备起床穿鞋,去看看爸爸妈妈和妹妹。
“咚——!”有东西摔掉地的声音。
“哎哟!”接着传来一声痛呼,季萧寒分心看去。
是严陌,本来就只占了一小半床沿,被他一个翻身蹬的,整个人摔地上去了,正好屁股着地。
此刻,严陌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悄声嘀咕:“……谋杀亲夫啊,这是。”
但季萧寒着实顾不上他,几步下床,便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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