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府的马车从来是摆设。
马没上栓,车也崭新如初。这新是新嘛,却是铺满了灰尘。
下人禀报,马夫找不到人,斟酌之下,只能暂时让李大叔担当。
春桃便和李大叔一同来牵马车,无言地看着眼前忙着清理马车的下人,处事马虎,态度恶劣,工作随便……
突然有种亲自动手的冲动,首先,贾府绝不允许所谓灰尘物品的存在!再者,绝不允许这种儿戏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
想了想,春桃又突然充满优越感。因为很明显,甄府下人的素质,和她们不是一条麻绳上的!
甄不凡的一众兄弟,一对长相各异的同胞兄弟张四书、张五经,虎背熊腰的身高七尺大汉刘大,略显孱弱书生模样林文昇,此刻皆沉默的看着贾无双。
钱君宝看起来年龄最小,如今笑笑行了礼,问了好。
贾无双坦然以对,落落大方,面对六个男人也不故作忸怩,随后她望了望沉穆的大厅,再望了望甄不凡,刚想再不料他已先她一步开了口,哧了一声,“娶你?做梦!”
“……”贾无双双眼直视他良久,神情未变。
久到无甚耐性的刘大正欲开腔,贾无双已是一笑,恢复从前的处事风格,泰然自若地接到,“不知甄公子是指谁做梦?”
“肯定是……”刘大本欲帮腔,却徒然顿住,卡住了话。
这个女人沉稳自如,相貌也称得上中上之姿——话说他待在大哥身边很久,虽然还没摸清楚大哥的具体口味,但这个女人横看竖看也不至于沦落到“做梦”那个阶层……
……沉默半晌:不愧是大哥!
贾无双一笑,“买卖这事,原本就是你情我愿。当然啦,当初答应君宝小弟之际,也未料到甄公子这么……”不堪。却是故意一笑,“有性格。”
说她历经过生死其实一点也不夸张,自古水火无情,流水噬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刚才睁开眼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尖叫,然后把甄不凡狠狠揍一顿,但下一刻喉咙的干涸刺痛突然制止了她,蓦然发现这一切其实是她自个忍耐功夫没到家。她不得不承认,这次是她没处理好和这个野蛮男人的关系……
否则,她绝不会被弄得这般狼狈不堪……
报仇有很多方式,而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毕竟是安逸太久了啊,她或许应该将忍受底线降得再低一点?
老女人……
“大哥扔紧河里的不会是这个女的吧。”张五经偷偷肘了肘他哥。
“见过诸位,”听此话,贾无双欠了欠身子,“我来自汝安城,姓贾名无双。”
贾无双……
“这个名字很耳熟……”张五经道,望望众人,皆有同感。
“天下无双贾无双?!”刘大突然吼了声。
“唔……”林文昇突然笑笑,语带调侃,“我以为是一代妖姬,风华绝世。”以媚取胜呢。
“我倒是听说又丑又老……”
“你小声点。”张四书小踢了弟弟一脚。
……
无论一众人说些什么,贾无双皆笑而不语。
突然有些意外,这番话从甄不凡之外的人口中说出来,并没有他说那般刺激人。
而由始至终,甄不凡的目光都锁在她身上。
再看看大厅,几人的气氛因为甄不凡的突然沉默和一个女子的介入而稍稍冷了下来。
终于,马车轱辘的车轮声由远及近,回头时,春桃已候在门口。
贾无双倒也主动,然而刚朝着春桃行了一步,便见甄不凡皱了眉头,大步一迈横挡在她之前,模样似乎还未想明白,听见他道:“你究竟打算干什么?”
贾无双顿住,抬头笑,“甄公子这般……”随后不再看他,平视前方,“会让我误以为你在怕。”
“我怕什么!”
贾无双一笑,手轻比,声线依旧带着沙哑,“请。”
完了身后张五经又对身旁三人使了眼神,以不小的声音偷偷地问,“那你说大哥究竟轻薄了她没有?”
刘大哼,“这把年纪还轻个屁,直接上呗!”
唔……
有道理。
**
贾无双在春桃的搀扶下上马车,钱君宝随之微微一笑,“无双姐,我陪你。”便尾随着,也进了车厢。
几个男人骑马领在前头,哒哒走了段路程,突然又活跃了起来,只见张五经发了话:“大哥,江二那混小子,你何必和他纠缠?做了他!”
“没错!虽说江老头在江北一带有些势力,但没必要放在眼底。”
“不宜操之过急。”林文昇相较之下比较寡言,显得几分孱弱,也是唯一形象和马匹不符的人。
“江二人贱,但还不至于伤天害理,暂且饶了他。”张四书显然也赞同林文昇,四人之中,属他最为稳健。
“可他不知死活,居然敢和大哥打赌!”张五经一向毛毛躁躁,做事不经大脑。
“没事!他待会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他捆起来,扔进嵘唐河喂鱼!”刘大以粗鲁闻名。
张五经于是一哼,“何必麻烦?大哥一句话,我直接快马加鞭过去,让他没办法出现!”
甄不凡没理会一群噪舌的兄弟,眼神不经意地又瞄了瞄马车,脑子里一直重复着钱君宝说的那番话,想着这个女人居然是君宝找来当他老婆的,便又是觉得荒谬。
……
不过事实证明,他先前的揣测没错,君宝果然看不上她。
倒是那破石头她真的打算拿来当嫁妆?哼……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神有些分散,心思也丝毫不能集中在兄弟们讨论的这事上,便是突然夹脚往骑下一踢,马儿倏地加速,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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