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妈抹着泪，“她昨天回来手里就拿着这块木板子，死活不松手，我当时在忙，说了她两句就没再管，谁知道她早上一醒，就成这样了。”
许是听见她的话，春花缓缓抬头，冲我招手。
我跟春花妈对视一眼，狐疑着往前走两步，她一把抓住我，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说着话，眼珠乱转，时不时的瞥她妈一眼。
我在她手上轻拍一下，转身跟春花妈说：“婶，你去找一块黑布，三根香，再盛一碗水过来。”
“哎，我这就去。”春花妈忙着去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我小声问春花。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伸脖子在我耳边道：“石牛对石虎……”
我身体一僵，凝着她，“你知道些什么？”
她冲我咧嘴一笑，松开我，躲到窗户墙角接着笑。
我再问她什么，她都不肯再说话，没过一会，春花妈端着东西从外面进来，我把东西摆好，在心里叫韦至清。
我自己可没弄过这玩意，他要是不帮我，那可就丢人了。
“笨。”他不耐烦道，“先把香点着，再把黑布浸在水里，等布湿透了捞出来，用香烟熏熏，然后盖在那女人脑门上。”
“怎么听着有点不靠谱？”我说。
“东西是你要来的。”他道。
我暗暗撇嘴，按照他说的步骤去做，只是在我把黑布盖在春花额头上时，她神情突然变得冰冷，“记住，石牛对石虎。”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追问。
她又不说话了，韦至清弯腰在她胳膊上摁了下，她猛地瞪大眼睛，全身挺得笔直，几秒过后身体一软，晕在炕上。
我更加疑惑，他一直重复这句话，到底是什么用意？
见她晕了，春花妈忙着过来，跟我一起把她放好，给她盖被子。
我从炕上下来，刚要走，就听春花妈惊呼一声，转身一看，春花妈正捧着春花的胳膊，上面都是淤青，一条一条的，严重的地方已经渗血。
我上前去把她的裤子腿撩起来，发现她腿上也有刮伤，尤其是右腿膝盖，血糊糊的一片。
春花妈心疼的直掉泪，“这是咋回事？她怎么伤成这样？”
我边往外跑边说：“婶，你赶紧找出身份证和钱，咱们把春花送到医院去。”
在村里找了辆车把春花拉到医院，医生给春花检查的时候我在旁边看了几眼，顿时一背的冷汗。
春花身上都没一块好地方，都是伤，背上的已经发炎了。
我帮着春花妈办好入院手续，等到她娘家来人了才离开。
到了村口的时候，我停住，站了半天，最后转身往金水山方向走。
“你要上山？”韦至清问我。
我点头。
他叹息一声，“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不要上山，为什么就不听？”
我停住，转身看着他，“因为我有一种感觉，这件事会闹大，大到无法想象。”
现在已经闹出两条人命，春花更是被打成那样，这些人很不好惹。
他皱了下眉，道：“走路轻点，遇着事叫我，要是被抓到你肯定比春花还惨。”
这是要跟我一起上山了？
我松了口气，还真怕他不管我。
我冲他笑笑，“谢谢啊。”
他似乎愣了下，嘴角微勾，率先往山上走，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心里美滋滋的，这声谢谢还挺管用，竟然直接给我带路了。
韦至清对金水山比我还熟悉，要不是他领着我，我还真不知道还有条小路能上山。
走到半山腰，看着山里时不时出现的手电光，我暗暗感叹，这晚上的人比白天还多。
而且他们手上都带着家伙，拿着铁锹锄头倒是正常，但是我看见两个人竟然拿着一种头部是半圆柱体的玩意儿。
韦至清轻车熟路的带着我避开这些人，来到神仙洞背后的山腰，隐约听见前面有人说话。
我悄声过去，听见一声压抑的怒喝，“老头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我老大，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声音听着十分奇怪，前半句话像个男人，但后面声音一高就很尖细，跟女人一样。
“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在祭祀大典之前，你们不能动，不要以为你们暗地里搞得小动作我不知道，不要太过分。”宋叔的声音里带着股上位者的威压。
我身体一僵，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宋叔盘腿坐在石头上，叼着烟，姿态悠闲。
“呵，就凭你？糟老头子，你……啊！”
只见宋叔突然从石头跳下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跳到那人前面，一脚踢过去，那人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看清那人的脸后，我手心直冒冷汗，怎么会是他？
这人就是之前出现蔡婆婆坟前的那个高个子的男人，第一次见他时，他还对我笑了笑，嘴里还有红血丝。
当时跟他一起的矮个子男人站在他旁边，瞪着宋叔，狠声道：“不要得寸进尺。”
宋叔冷嗤一声，“这话你该对自己说。”
话落，他突然欺身向前，直接掐住那矮个子的脖子，“回去告诉他，祭祀大典之前再敢乱搞，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把男人甩在地上，重新做回石头上抽烟。
那两人从地上爬起来，对望一眼，相互扶着离开。
他们一走，山上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等到山上彻底恢复平静，宋叔突然痛苦的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像是要憋过去。
韩领队从树林子里出来，“你就不能老实几天？真是要活活的把自己折腾死。”
他说着话，从宋叔兜里拿出个小瓶子，倒出四个小圆粒让宋叔含着，“多亏我早上给你塞进来的速效救心丸。”
宋叔呼吸渐渐平稳，扶着韩领队的肩从石头上下来，“他们这几天太过分。”
韩领队无奈摇头，“你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于慢她妈也是，拖着那病怏怏的身体，我真不明白你们在坚持什么。”
“你不会懂。”他怅然道，说完佝偻着背，艰难的下了山。
韩领队靠着石头，神色莫测，半晌拍拍手，朝着宋叔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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