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似乎没有尽头。
他一路向前。
许久才看到远处停下的送葬队伍。
他们围成一圈，不知在做些什么，一旁放着口掀了盖的棺材。
周灯小心翼翼的走近。
挡的太严实了，他眯起眼，只能勉强分辨出里面似乎是个不大高的台子。
好像有两个人跪在台上。
还不等他看的更清楚一点，最外围一圈的丧衣人忽然齐齐的回过头。
无数双眼睛通过面具上的孔洞牢牢的盯着周灯。
直看的他浑身发麻。
是怎么被发现的？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对方人数众多，他慢慢的向后退了两步，正想开口，便听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让他过来吧。”
和声音一同出现的，是掌心山海经滚烫的热度。
是异兽。
终于有异兽出现了。
周灯咬紧牙关，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
他来的主要目的确实是因为程天，忽然出现个异兽，对他只剩下四天的生气显然是个喜讯，但现在这种境况，自身难保，何况是找回异兽了。
那声音落下，丧衣人立刻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通向最中央的圆台。
周灯满心的疑窦，视线没了阻碍，他这才看清楚被他们围在中央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大的原型祭台，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花纹，和之前拜堂那女人面具上的如出一辙，一只穿着白衣的长毛猿猴站在祭台中央，在它身边，是跪在地上满脸呆滞的程天。
程天！
周灯心中一喜，都已经到了这里，人就在眼前，他总不能就此离开。
缓步到了祭台下方，他抬起头，和猿猴四目相对。
它的眼神如同一汪古井无波的湖水，充满了深沉和睿智，它看着周灯，微微颔首，道：
“你好，周先生。”
周灯一愣，警惕道：
“你认识我？”
“认识的。”猿猴向前一步，“还没向您自我接受，我是狌狌，此狌非彼猩，你应该明白。”
它意味深长的看了周灯手中的山海经一眼。
就这一眼。
周灯恍然间觉得，它什么都知道。
“你....”
他想问的问题太多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喜一丧两支队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又为何要抓九尾和程天？
还有，它分明是异兽，却被一群人类所簇拥。
周灯才刚开口，就见狌狌摇了摇头。
“周先生，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回答你的问题，这个人不能走了，仪式只完成了一半，你快些离开吧。”
它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了。
周灯眉头紧锁，指着程天道：
“我要带他走。”
“不可能的。”狌狌叹了口气，忽然压低了声音，“周灯，回去吧，也告诉九尾，不要再来了，她的东西早就不在我的手里。”
不知是否是错觉，周灯从它的声音里竟听出了几分的无奈来。
它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丧衣人似乎有些不耐，开始慢吞吞的向前，他们之间留给周灯离开的孔隙越来越小，像是最后的警告。
狌狌叹着气，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莫要让你父母失望，走吧。”
周灯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狌狌上前一步，在他肩上轻飘飘的推了一把。
它瞧着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猿猴，却有着让周灯反抗不得的力道，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直直的摔在了来路中。
眨眼的功夫，丧衣人将他前方的路再次堵得严严实实。
无数明晰的杀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一种警告，要是他再不乖乖的滚蛋，就让他永远走不出这里。
周灯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土。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到了这个份上，双方之间相差的已经不是用山海经所能弥补，他应该要走的，离开这里，远离这座村庄，再找个理由敷衍苏秦，继续过从前的日子。
谁都可以这么做。
这是送到眼前的路。
但周灯笑了。
他从小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凭什么要顺着一只异兽和一群疯子的话做事。
让他走他就走，岂不是很没面子？
隔着人群，他抬起头，和祭台上的狌狌四目相对。
它仿佛知道了周灯要做什么，低下头，无奈的后退一步，轻声道：
“不要这里，快走吧，你会...”
剩下的两个字，它还没来得及说完。
一阵清风拂过。
山洞里赫然出现四道全新的影子。
讹兽叹了口气，瞧着眼前的一群人，又瞄了眼陵鱼，识趣的后退一步。
得，打架的事，他还是少参与一点吧。
有大姐大在，用不着旁的异兽出手。
丧衣人听闻不对，回过神来，便看到这里多出的一群稀奇古怪的兽类。
只是还不等他们反映，周灯已经冲了上来。
他挥舞着山海经，手起棍落，重重的砸在距离最近的丧衣人的肩头，
砰！
一声闷响。
他毫不客气，那丧衣人哼都没哼一声，歪着脖子昏了过去。
一击即中！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
讹兽看着这些一身白衣的人，吓得是面色惨白，但他越是缩在角落里，瞧着好欺负，有两人直奔他而来。
他们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利器，尖锐的刀锋对准了他的胸腹。
这要是给扎实了，估计周老板积攒的生气全用掉，也救不活他。
讹兽吓坏了，战战兢兢向后退去，只是后方已经是潮湿的洞壁，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不是，大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
他差点没昏过去。
幸而，书鱼和肥遗注意到了它们没用的同事。
一兽一个，它们两边夹击，炮弹似的重重砸在他们小腿中部，紧接着翅膀一扇，借了力，脑袋在大腿中央狠撞一把。
随着两声响彻天际的哀嚎，书鱼和肥遗完美落幕。
它们并排站到讹兽身前，藐视的瞪了他一眼。
讹兽抹了把眼泪，忍不住鼓起掌。
“太棒了，你们可要保护好我啊，我怕死了。”
和他们这边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打闹不同，陵鱼受到了除了周灯之外最多的围攻。
她离开了，行动困难，但不代表能随一群人围攻鱼肉。
面无表情的扫视一圈，陵鱼顺手从洞壁捏下块石头，在手里颠了颠，随便挑了个方向，皓腕轻动，给石头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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