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距离他脖颈上的动脉只剩极其微小的距离。
她只要伸直手指，便能让暖烘烘的血液从皮囊喷射而出。
但周灯不让。
陵鱼困扰的眯起眼，犹如人偶般精致的脸上满是挣扎。
飞速变幻的情绪被程天收入眼中，他浑身颤抖，瞄到后方拍动的鱼尾，竟是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她犹豫了好久。
几次骨节律动，都是在进行着听话和放纵之间的选择。
偷瞄了几次周灯，见他确实满脸的正色。
陵鱼才恋恋不舍的收了手。
她心情极差，没好气的瞪过去一眼。
周灯先是去检查了番程天的状况，没有外伤，只是昏过去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让这群异兽给玩死。
程天的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太脆弱了，身体不够强壮，精神更是不堪一击。
就一个没注意，险些耽误了事。
险在周灯睡得不踏实，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给程天拖到一边，回身去看陵鱼。
小祖宗仍然趴在原地，尾巴愤懑的甩来甩去。
分明注意到了周灯的目光，她撇撇嘴，低着头全当没看见。
“我先送你回去。”
周灯给她拦腰抱起，绕过仿生海洋走上侧门，放回到水中。
临走前，他回过头，在她低垂的小脑袋上摸了一把。
“谢了，我还正愁找不到他。”
陵鱼眨了眨眼，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勉强算是比之前和善了点的表情。
“但是不能在杀人了。”周灯蹲下身，认真道：“答应我，绝对不可以。”
水里的人鱼鼓起嘴，撑着边沿爬到岸上，从角落里翻翻找找的摸出一张纸来，摔在他的身上。
周灯拿起一看。
是他之前发下去的员工守则。
陵鱼扑上来，指着第一条冲他闹脾气。
周灯瞄了一眼，那一行字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可伤害顾客。
但看她意思，是在讲这人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显然不是顾客，凭什么也不能动手。
要和一条鱼讲法条实在不太容易。
周灯琢磨了一会儿，抓住陵鱼的手，道：
“他不是顾客，跑到我们这儿来，你可以抓住他，打一顿也不行，但是不能杀了他，这会....”
声音顿了顿，他握紧了陵鱼的手，直视着那双堪比上等宝石一样的眼睛。
“脏了你的手。”
陵鱼愣了愣，她可能不明白周灯说的话，但却莫名的有了些许慌张。
从他的掌心抽回手，叠在胸口，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极淡的红，匆匆的拿回了员工守则，她跃回水中，只露出半张脸，对他小小的点了下头。
九尾站在侧门前，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
不知是觉得什么有趣了，她踮着脚走到昏迷的程天跟前，歪了歪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主意，她勾起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安抚好了陵鱼，周灯抽空给苏秦打了个电话。
苏秦还没睡，他接通电话，久久无言。
好像不知不觉间，他要从王浩军的助理，转成周灯的私人管家。
他满肚子讲不出来的腹诽，却在周灯说出了第一句话后，全部化为乌有。
“我抓到程天了，在我家，带人过来吧。”
抛开那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程家老头子不提，摆在明面上的最大麻烦，终于算是解决了。
周灯长出口气。
虽然还有不少的事，但至少能按顺序排个队。
心里的担子卸下了一部分的重量，他走下楼，正想给程天带到其他的地方去。
视线一扫，他惊讶的发现，那几分钟前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不见了。
周灯一愣。
这是被摆了一道！
还没过去多久，他一定没离开动物园。
周灯咬紧牙关，向外跑去。
讹兽和书鱼就在门口，四个脑袋缩在一起，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般。
周灯看他们一眼，急声问：
“程天呢？！”
讹兽犹豫了下，书鱼则立刻回道：
“向门口的方向走了，他还带....”
剩下的话，他没听清。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他什么都管顾不及了，脑子里面就一个念头，决不能让程天逃走！
一只毫无顾忌的独狼，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无法想象。
在程天即将走出大门前，周灯到底是赶了上来。
他喘着粗气，看着程天的目光远不及被他挟持的女人来的惊讶。
“九尾？”
“呀，老板来了。”
九尾眯着眼，微微的笑了。
她成了程天的人质，被一把小刀抵住了脖子。
明明刀锋距离娇嫩的皮肤已经不剩多远的距离，她却浑然不畏似的，还有心思偏头看向程天一眼，挥了挥小拳头，嗔道：
“我老板来啦，你最好快些放了我，不然我老板可对你不客气。”
“闭嘴！”
程天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更加用力的勒紧了九尾修长的脖颈，红着眼对周灯吼道：
“滚远一点，不然我就杀了她！”
周灯举起双手，缓缓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面无表情，眼底的情绪冷的像一块放置多年的陈冰。
“九尾，别玩了。”
“玩？”九尾眨眨眼，委屈的咬紧了下唇，眼中泪光闪烁，“老板，是你说的不能伤害客人，我不是在听你的话吗？”
“苏秦他们很快就到，你...”
“我可不在乎他们，我只听你的。”
她的眼里好像没有利器的存在，自顾自的捂着红唇，笑得花枝乱颤。
周灯不说话了。
九尾却忽然的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的继续道：
“对了，如果他杀了我的话，我真的会死的，你知道，我的伤很严重，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哎呀，这可真麻烦，客人，你打算挟持我到什么地方呢？”
她被程天拉扯着后退，红唇却仿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喋喋不休的说着让她听不懂的话。
程天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彻底离开了北山动物园的范围，才好像重活过来一般。
一晚上的经历，他在幻觉和现实当中挣扎。
是他疯了？
还是那是真实存在的一切？
程天不知道。
他只想要快一点的离开这里，离的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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